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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出纳小吴报发票,去了他的家,风娣娘讲的。风娣娘骂他娘生儿养女不会教,连他的两个妹妹,风娣娘也是咬牙切齿地骂大死婢、小死婢。做母亲的养了儿女一定要教呀。风娣娘是个五保户,又是烈士的女儿。小孩子要是尊敬她,帮她干点家务活,嘴好手勤快,风娣娘怎么会骂呢。没教养,讨人嫌啦。我那个小儿子长大了,一定让他去当兵,有部队管教,会有出息的。
男人一定要学会有所担当呀。我一直想找个有所担当,又能十分疼爱女人的,懂得怜香惜玉的男人结婚。可我悲哀呀。方场长,怎么办呢,下个月就要与他结婚了,挺着个大肚子跟他结婚。他家为了酬满办酒席的钱,酬了大半年啦。出纳小吴还从我这里拿去了一百元。他娘说不打家具,地主留下的衣柜有两个,拿一个到我房里,被大炮书记狠狠地说了她娘一顿。小吴把在山里砍树的鄱阳佬送给大炮书记的板子全拖了回家打家具。大炮书记对两个木匠天天说,要不是看在他娶的老婆是刘羽,一块板子也不会给,何况是可以打三套家具的板子。小吴娘一见大炮书记进屋了就在厨房里嘀咕,说这个大炮又要大声说板子全是他的。我说让他说吧,板子是大炮的呀,你不感谢人家,还不准他开口说几句话吗。
你要三套家具干什么,难道要结三次婚吗方场长说这句话,他自己也好笑起来。
大炮书记说,他不知道仲开伟会给我介绍小陈,他心里觉得实在对不起仲开伟,更对不住我。如果我跟小陈结了婚,仲科长开心,小陈美满。以后呢,小陈可以带刘羽回市里。现在只有弥补刘羽两套家具板子,给刘羽的两个弟弟,不这样的话,一辈子也不安心。
大炮呀,大炮呀,你还挺义气的。是我跟他讲了仲开伟要介绍小陈给刘羽的。当时,大炮听后呀,几个小时都沉默下来了,心事重重呀。
金自达和何兴强在场部门口的平地上堆起了一个很大的雪人,太让人兴奋了。
他们两个人好像一点儿也不冷,一边喘气一边手忙脚乱地再把地上的雪一把一把贴在雪人身上。雪人庞大,虽没有眼睛、鼻子、嘴巴,仍旧很威风地坐在雪地里。金自达跑进屋里抓了一大把乌霉炭,站在雪人面前,像一位挺富幽默感的画家。乌霉炭小小的颗粒,经过他的手指摆布,被镶嵌进了雪人的脸上部,排列成两道弯弯的浓眉。他又跑进屋里,挑选了几个大的乌霉炭,再次站在雪人面前,用一颗大的乌霉炭镶嵌进了雪人脸上的中部,成了雪人翘起的高高鼻子。虽然没鼻子没有冒气,却似乎让我们看到了雪人开始傲慢、自鸣得意的神情。金自达再从手里挑选了两个圆滚滚的乌霉镶嵌进雪人脸弯眉的下方。雪人一下惊醒过来,两只乌黑的炯炯有神的眼睛眨也不眨地与我们每一个人眉目传情。众人哈哈大笑,七嘴八舌说雪人没有头发,是个和尚,和尚得懂清门弟子的规矩,不能眉来眼去地偷情。金自达又跑进屋了,抓了一大把乌霉炭要镶嵌出雪人微笑的嘴。微笑的嘴一出现,雪人不再像雪人,像如来佛祖横空出世,笑对我们几个凡人,笑我们吃饱了饭,用雪来塑雕他。何兴强怕如来降罪下来,急匆匆去了厨房,在厨房的角落里寻来一顶旧草帽和一根歪曲的木棍。他把旧草帽戴在了雪人的头顶,又把歪曲的木棍塞进了雪人的怀里,雪人不再威风了,一下沦落成沿街乞讨斋饭的和尚。和尚看破红尘,笑眯眯地望着我们,好像在说前世有缘啦,今世才相逢啊。
一星期后,我们拄着木棍下了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