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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父手中的茶盏腾起热气,恍惚看见十五年前殿试场景。那时他写罢民为邦本的策论,先帝朱批的仁字也这般力透纸背。而今这字迹从我左腕流出,竟似寒梅破雪,比他当年更添三分风骨。
暮色沉沉,我独自立在马厩前。残存的枣红马鬃毛焦枯,我将最后半块炒黄豆放在食槽,忽见焦土中闪着靛青穗子——正是当日毒蒺藜的荷包。
夜风卷着灰烬盘旋而上,我左手执笔在残墙题下且看来日,未干的墨迹映着星光,像极了剑出鞘时那一抹寒芒。
栖云轩的紫藤花开成雪瀑时,我案头的拜帖已摞得比砚台还高。
我捻着狼毫在《水利通考》上勾画,笔尖悬在束水攻沙四字上方久久未落——廊下正传来柳王氏夸张的笑声:我们慈哥儿如今可是文曲星下凡,连知州大人都送来百年山参呢!
杜氏捧着描金漆盒手足无措,盒中老参须子上还沾着未洗净的泥。
我瞥见漆盒暗纹是柳王氏惯用的缠枝莲,突然轻笑出声:母亲可知,上月源兄长咳血,大夫人连夜将库房里的百年参都锁进了私匣我指尖拂过参须,沾了满指朱砂似的红渍,这参怕是用茜草根染的,母亲若不信,可拿去药铺验看。
满室死寂中,我继续低头算黄河改道图。算筹碰撞声里,我听见柳王氏帕子绞碎的裂帛声,像极了那年雪地里被撕毁的书页。
暮色染透窗纱时,柳父破天荒踏入栖云轩。他望着我案头墨迹未干的《治河十策》,恍惚看见二十年前自己在翰林院修书的影子。明日随我去拜会张御史。他抬手想拍我肩膀,却被我不着痕迹地避开。
次日马车驶过朱雀街,我闭目听着父亲与御史寒暄。突然车身剧震,我睁眼正见父亲扑向案几上的青瓷盏——就像当年母亲为她挡下主母的滚茶。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托住茶盏,滚水泼在左手虎口,烫出一弯月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