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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才能阻止脑子里那些疯狂旋转的、撕裂的画面。他不能去想周寻在谁的怀里,不能去想那指痕是如何印上去的,更不能去想周寻此刻……或许正和那个人在一起。
陈屿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倒了椅子,椅背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充耳不闻,大步走到墙边巨大的文件柜前,用力拉开其中一个抽屉。里面塞满了未整理的照片,大多是工作废片,或是他随手拍的街景、光影实验。他需要沉入这些冰冷的影像里,淹没自己。
他胡乱抓起厚厚一叠照片,走回工作台,将台灯的光圈调到最亮,几乎刺眼。他坐下来,强迫自己一张一张地看过去。废弃的街角,模糊的人影,光怪陆离的光斑……他的目光机械地扫过,大脑却拒绝处理这些信息,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奔向那个更衣室,奔向周寻苍白绝望的脸,奔向那句冰冷的分手吧。
时间在死寂和内心的翻江倒海中缓慢流逝。台灯的光晕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疲惫的暖黄。陈屿的手无意识地翻动着照片,指尖因为用力按压照片边缘而泛白。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指尖下这张照片,混在一堆废片里,显得很不起眼。它甚至不是用正经相机拍的,画面模糊,构图随意,光线昏暗。那是……他心头猛地一跳。
是去年冬天,在工作室。那天暖气出了点问题,室内冷得像冰窖。他裹着毯子在电脑前修图,周寻则坐在角落的画架前,对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画速写。周寻怕冷,鼻尖冻得有点红,缩在厚厚的灰色毛衣里,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陈屿记得自己当时觉得那画面很安静,很……温暖,他随手拿起放在工作台上的手机,没有构图,没有调光,甚至没对焦,就那么隔着一段距离,对着角落里的周寻,偷偷按下了快门。
照片拍得很糟,光线不足导致噪点很多,周寻的侧影是虚的,只有他低垂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清晰,像两片安静的羽毛。他微微蜷缩着,一只手握着炭笔在纸上涂抹,另一只手……陈屿的呼吸骤然屏住了。
另一只手,正用力地、紧紧地攥着自己毛衣的袖口！指关节因为用力而绷紧突出,隔着模糊的像素,都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把布料撕扯开的力道。而他的眉头,即使在这样模糊的画质下,也微微蹙着,不是专注,更像是在……忍耐某种痛苦。
陈屿的心跳漏了一拍,他飞快地放下这张,又去翻找其他的照片,那些被他忽略的、隐藏在完美影像背后的瞬间,像散落的拼图碎片,被他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翻找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