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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是半年前,在某个商业拍摄现场休息时抓拍的。周寻靠着墙喝水,仰着头,喉结滚动。阳光打在他脸上,本该是放松的瞬间。可照片角落里,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大拇指的指甲正深深掐进食指的指腹里,留下一个清晰发白的月牙形凹痕。
一张是三个月前,他们难得去海边度假。夕阳下,周寻赤脚站在沙滩上,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背影看起来很美。但陈屿放大照片的边缘,看到他踩在湿润沙子上的脚趾,正死死地抠着地面,脚背上绷起的筋络清晰可见。
一张又一张……这些被遗忘在角落的碎片,此刻被台灯惨白的光线照亮,像一把把冰冷的小锤子,一下下敲击着陈屿紧绷的神经,那些细微的、转瞬即逝的紧绷,那些用力到发白的指节,那些紧蹙的眉头……这些他曾经以为只是周寻习惯性的小动作,或者拍摄间隙的疲惫,此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他从未深思、或者说从未敢去深思的方向。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致命合理性的念头,像冰冷的蛇一样,缓缓缠上了陈屿的心脏,越收越紧。
那些指痕……不是别人留下的
这个念头太过惊悚,让陈屿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带倒了旁边一个堆满底片盒的矮架,盒子哗啦啦掉了一地,里面的胶片卷轴滚得到处都是,他顾不上这些,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发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
不可能！这太荒谬了！周寻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自己弄出那样的伤痕那分明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什么
是为了……惩罚自己
这个推论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陈屿混乱的脑海。那些照片里周寻忍耐痛苦的表情,那些用力到自残的小动作,在更衣室里那声短促的抽气,被他发现伤痕时那绝望的、如同被剥皮般的惊惶……还有,那句冰冷的分手宣言。
我配不上你的镜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