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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着玉印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一股强烈的、滚烫的热浪直冲眼眶,酸涩感瞬间弥漫开来,视线迅速变得模糊——这绝不是属于苏陵音的眼泪!这是戚白茶的泪!是那个沉睡的灵魂在这一刻被婚约的巨大喜悦所唤醒的本能喷涌!
“茶儿?茶儿?”戚夫人终于从婚书的喜悦中稍稍分神,立刻注意到女儿的异样。她看着女儿骤然苍白的脸、死死咬住的下唇,以及那双瞬间蓄满泪水、泫然欲泣的眼眸,先是一愣,随即释然地笑起来,声音里带着宠溺的嗔怪,“傻孩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欢喜得狠了?快别这样,仔细伤着身子!”
苏陵音死死咬着下唇,口腔里甚至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才勉强将喉咙口那几乎要冲出来的哽咽和那股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她撕裂吞噬的原主的巨大狂喜强行压制下去。她无法开口,任何声音都可能彻底崩溃。目光如同溺水者寻找浮木,仓皇无助地扫过书案,最终死死钉在角落一方小小的、圆形珐琅彩胭脂盒上。那是戚白茶惯用的胭脂,娇嫩新鲜的桃红色泽,如同少女初绽的心事。
鬼使神差地,仿佛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宿命之力牵引,苏陵音缓缓抬起那只没有握着玉印的手。纤细的、带着病后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伸向那方胭脂盒。指尖触碰到那冰凉滑腻的脂膏,蘸取了饱满的一点鲜艳桃红。那冰凉滑腻的触感,却像火炭般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看着自己那沾染了刺目胭脂、兀自颤抖不休的指尖。然后,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绝望冲动,一种对这荒谬身份和既定命运的沉重悲鸣,更带着一种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对体内那个因婚约而狂喜的灵魂的残酷回应,她缓缓地、无比缓慢地,将指尖落下,重重地印在那雪白宣纸上,自己那尚未写完、笔迹生硬别扭的“戚白茶”签名旁。
一点刺目的红。
像一滴骤然滴落、瞬间凝固的血珠,像一颗在无声呐喊中被生生捏碎的心,醒目地、不容忽视地烙印在洁净的宣纸上,也烙印在她灵魂的荒野里。
空留一抹胭脂。
那是戚白茶无法言说、喷薄欲出的倾慕与对未来的全部期盼,是她灵魂在狂喜中留下的血色印记。也是苏陵音对这个强加的身份、这场无处可逃的婚约,所烙下的、最深重最无望的、血色的注脚与反抗。
冷香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抹突兀、惊心动魄的胭脂红痕,又缓缓移到小姐那张血色褪尽、唯有眼眶泛着骇人红潮的脸上。她默默地、深深地低下了头,掩去眼中所有翻涌的惊疑和忧虑。书房里,只剩下戚夫人翻阅婚书时纸张发出的轻微而单调的窸窣声,以及那抹胭脂红散发出的、无声的、却又震耳欲聋的悲鸣,在暖融的午后阳光里,弥漫,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