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糕就够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那抹胭脂的红,如同一个灼热的烙印,烫在苏陵音的眼底,更烫在她被两个灵魂撕扯的心上。戚夫人的喜悦是温室的暖风,而她的世界却骤然坠入冰窟。她借口疲累,几乎是逃离了那间被婚书和玉印气息填满的书房。冷香无声地搀扶着她,穿过曲折的回廊,每一步都像踩在虚浮的云端。廊外庭院里,几株晚开的玉兰在微风中簌簌落下洁白的花瓣,那无声的飘零,映衬着她心底巨大的荒芜。
回到那间弥漫着药味和淡淡闺阁幽香的绣房,苏陵音才像被抽去了所有筋骨,颓然跌坐在窗前的湘妃竹榻上。窗外是几竿修竹,绿意森森,将午后的阳光筛成细碎的光斑,跳跃在光洁的地面上,却丝毫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那枚小小的白玉兔印章,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坚硬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那冰冷的触感却成了此刻唯一的真实。
“小姐……”冷香捧来一盏温热的参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试探,“您……还好么?”
苏陵音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摊开手掌。那枚玉兔印章安静地躺在掌心,温润的光泽在幽暗的室内显得格外柔和。“白茶”二字清晰入目。她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抚过那两个篆字,冰凉的玉石触感下,仿佛能感受到另一个灵魂残留的温度——那份对郑南鸢的、滚烫的、令她窒息的倾慕。这念头一起,体内深处那股属于戚白茶的悸动竟又隐隐翻腾起来,带着少女的羞涩和甜蜜的期盼,像藤蔓般缠绕上她的心脏,与她自己冰冷沉重的抗拒激烈地绞杀在一起。
“冷香,”苏陵音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目光却依旧死死锁在玉印上,“你跟着‘我’……很久了。你告诉我,”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我’从前……待那位郑公子,如何?”
她刻意加重了“我”字,既是试探冷香,也是在提醒自己这荒谬的身份。
冷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沉默了许久。久到窗外的竹影都仿佛移动了几分。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却字字清晰:“小姐……待郑家公子,自是极好的。虽守着礼数,不曾逾矩,但奴婢服侍小姐多年,看得出小姐的心思。”她抬起眼,目光清澈,带着一种洞悉的平静,“小姐每每收到郑公子托人捎来的小物件,哪怕只是一本新出的诗集,或是一匣子时新的点心,都会独自在窗前看许久,嘴角带着笑。小姐的字……病前那阵子,临摹得最多的,便是郑公子送来的那本前朝孤本字帖上的行书。小姐说……说郑公子的字,有风骨。”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这枚私印……小姐很早前,曾在夫人面前,偶然提过一句,说女儿家若有方雅致的印,钤在诗笺上也是好的。”
原来如此。苏陵音心底一片冰凉。并非郑南鸢多么“有心”,他只是恰好知道戚白茶少女怀春的心思,知道她这点隐秘的期盼,投其所好罢了。这份礼物,精准地刺中了戚白茶的心,如今却成了悬在她苏陵音头顶的利剑。冷香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在这具身体里的记忆碎片——那些收到小礼物时心脏隐秘的雀跃,临摹字帖时指尖的专注与模仿他笔迹的羞赧,对着窗外发呆时朦胧的憧憬……这些属于戚白茶的、鲜活的情感碎片,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冲击着她作为苏陵音的意志壁垒。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灵魂被强行拉入一个不属于她的、甜蜜而令人窒息的情感漩涡。她猛地闭上眼,手指用力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对抗着那汹涌的、属于别人的情感洪流。
“风骨……”苏陵音喃喃重复,唇角勾起一丝苦涩至极的弧度,带着自嘲,“是啊,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