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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住她的脸,像她曾经教我的那样,用手语慢慢比划：你给了我最好的爱。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霞光,还有我哭得扭曲的脸。我们额头相抵,在落日余晖中完成了最后一次无声的对话。
林静走得很安静,就像她来时那样。整理遗物时,我在她枕头下发现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小宇今天用手语叫我妈妈了,这辈子值了。日期是我们看日落的当天。
葬礼上来了许多我不认识的人。有个白发老人拉着我说,林静曾资助她聋哑学校的十个孩子直到大学毕业。父亲这才告诉我,那场夺走她声音的车祸,是因为她急着给福利院送冬衣。
初雪降临的清晨,我站在那棵樱花树下。光秃秃的枝桠上挂着林静最后给我织的围巾,风一吹,浅灰色的毛线穗子就轻轻摆动,像她从前在厨房忙碌时飞扬的发梢。我打开手机播放她生前最喜欢的歌,把音量调到最大。歌声惊起一群白鸽,它们扑棱棱飞向晴空的样子,多像那些没能说出口的爱,终于找到了传达的方式。
大学开学那天,父亲在我的行李箱里发现了一本手语教材。他哽咽着说下学期要跟我一起去聋哑学校做义工。火车启动时,我们同时比出爱的手势——这个动作如今成了我们纪念她的方式。
樱花树开花那年,我带着毕业论文回家。粉白的花瓣落满庭院,恍惚间仿佛看见林静站在树下对我笑。我下意识用手语比了个我回来了,风穿过枝桠的沙沙声,多像她温柔的回应。父亲从屋里跑出来,手里举着泛黄的照片：快看！静姐年轻时长这样！
照片里的女孩站在樱花雨中,笑得灿烂。我忽然明白,有些爱从未离开,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形式。就像樱花谢了会再开,就像无声的告白,终将在心里长出回响。
研究生毕业典礼那天,父亲特意穿了林静给他买的那套西装。他笨拙地举着相机,镜头却总是对不准焦。直到我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哭得连取景框都模糊了。
你妈要是能看到...他说到一半就哽住了。我拍拍他肩膀,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我这些年获得的所有奖状复印件,每一张背面都写着：给妈妈看。
我们去了墓园。父亲擦拭墓碑时,我蹲下身,放下一束新鲜的樱花。花瓣上还带着晨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习惯性地用手语汇报近况,讲到入职聋哑学校当老师时,一阵风突然拂过,把几片樱花吹到碑文上,正好盖住爱妻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