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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放下刻刀和刻了一半的木牌。拿起靠在墙角的破竹扫帚和簸箕。跛着脚,一瘸一拐地走过去。俯身,用右手费力地将散落的木块和碎屑扫拢。动作依旧不快,但沉稳了许多。每一次弯腰,左肩的硬结和断腕都发出无声的抗议,汗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废物点心!磨蹭到天黑吗?”孙二不耐烦地吼着,扬起蒲扇般的大手,作势要打过来。
“二哥,二哥!消消气!”一个油滑的声音及时插了进来。三师兄孙三不知何时从前堂溜达过来,脸上堆着惯常的、仿佛焊上去的笑容。他手里拿着个油腻的纸包,一股劣质猪头肉的香气飘散出来。“跟块木头置什么气?不值当!来来来,刚得的,还热乎,尝尝?”他麻利地打开纸包,捻起一块肥腻的肉片,不由分说就往孙二嘴里塞。
孙二被堵了个正着,嘴里塞着肉,含糊不清地骂了两句,但怒气明显被那油香冲淡了不少。孙三趁机朝我使了个眼色,嘴里却对着孙二继续灌迷魂汤:“二哥您可是咱铺子的顶梁柱,这力气活儿没您不行!犯不着跟个哑巴废物较劲,气坏了身子骨,咱铺子损失可就大了!是吧?”他一边说,一边用身体巧妙地挡在了我和孙二之间。
孙二嚼着肉,哼了一声,狠狠瞪了我一眼,终究没再动手,骂骂咧咧地转身,继续去折磨那块顽固的老槐木。
孙三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只剩下市侩的精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他瞥了我一眼,目光在我手中扫帚和簸箕里那几块滚落的木块上停了停,又飞快地移开,仿佛沾上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他没说话,只是从袖口里摸出两颗沾着灰的花生米,随手丢在簸箕边缘那堆刨花上,然后像只滑溜的泥鳅,又钻回了前堂那廉价熏香笼罩的柜台后。
我看着簸箕边缘那两颗小小的花生米,沾着木屑和灰尘。沉默地继续扫着地上的狼藉。
“阿…阿七…”细如蚊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惯有的怯懦。
是四师兄孙四。他不知何时挪了过来,像只受惊的兔子,贴着墙根。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碗里是半碗浑浊的、几乎凉透的稀粥。他飞快地左右瞟了一眼,确定孙二没往这边看,才把碗往我这边推了推,声音抖得厉害:“给…给你留的…快…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