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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树贵!磨蹭什么呢?石膏拆了就得干活!别以为摔一下就能把联考砸锅的事儿糊弄过去!赶紧的,把你这组静物色彩补上!下个月校考你还想不想冲清美了?”
一个粗粝沙哑、如同砂纸摩擦铁皮的声音在曹树贵耳边炸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他茫然地抬起头,眼前是一片巨大的、空旷的所在,比他见过的任何县学文庙都要高阔。头顶是纵横交错的铁架,悬挂着无数发出惨白刺目光芒的怪异“烛台”(日光灯管),将这空间照得亮如白昼,却又毫无暖意。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混合气味——松节油的辛辣、某种油性颜料的腻香、还有淡淡的…汗味?几十个穿着样式古怪、颜色各异的窄袖短衣(T恤、卫衣)的少男少女,各自守着一个支起的木头架子(画架),架子上面钉着粗糙的白色厚纸(画纸)。他们或坐或站,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毛笔”,蘸着碟子里五颜六色、粘稠得如同泥浆的东西,正奋力涂抹。
这就是…画室?省联考?清美?这些词如同天书,每一个音节都像小锤敲打着曹树贵混乱的神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样不合时宜的深蓝色窄袖短衣(校服外套),又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那束缚他月余的白色硬壳(石膏)终于卸下了,可手臂依旧僵硬无力,皮肤苍白得吓人。他像一尊被遗弃的泥塑木雕,呆立在画室中央,与周围那热火朝天、笔触摩擦画纸发出的沙沙声格格不入。
“嘿!树贵!魂儿丢医院了?”
旁边一个头发蓬乱、如同顶着个鸟窝的少年(赵小胖)探过头,挤眉弄眼地用手肘捅了捅他,下巴朝画室角落努了努,“喏,你的‘女神’可等你‘指点江山’等好久了,再不去,小心人家真把你当空气咯!”
曹树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画室靠窗的一角,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斜斜地洒下,笼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那少女背对着他,正专注地在画板上涂抹。她穿着一件浅米色的柔软衣物(毛衣),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截莹白的小臂。一头墨黑的长发松松地束在脑后,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颈边,随着她运笔的动作轻轻拂动。阳光勾勒出她优美的肩颈线条,沉静而专注,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她无关。
林砚秋。
这个名字是几天前那个姓赵的“鸟窝头”告诉他的,连同一些关于“原身”如何痴迷于她、如何因省联考失利在她面前更加自卑的琐碎信息。在曹树贵看来,此女虽无大家闺秀的端庄持重,举止略显随意,但这专注作画的神态,倒颇有几分…画中仕女的韵致?只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非礼勿视!圣贤教诲岂敢忘怀!他慌忙移开视线,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