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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愣着?颜料都给你挤好了!麻溜过去!”
那个沙哑嗓门的男人——被学生们私下称为“老阎王”的素描老师,不耐烦地把一个沉甸甸的木头盒子(颜料盒)和一个装着清水的白瓷罐(涮笔筒)塞到他仅能勉强活动的左手里,又粗暴地把他往林砚秋的方向推了一把。
曹树贵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旁边的画架。他手忙脚乱地稳住身体,颜料盒里的各色“泥浆”一阵剧烈晃荡。他像捧着烫手山芋,又像捧着定时炮仗,僵硬地、一步一步挪到林砚秋旁边的空画架前,笨拙地放下东西。画架上早已钉好一张白纸,旁边还摆放着一堆奇形怪状的静物:一个灰扑扑的陶罐,几个歪瓜裂枣似的苹果和梨子,还有一块皱巴巴的、颜色诡异的布。
林砚秋似乎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画笔微微一顿,侧过头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
那眼神极其短暂,如同蜻蜓点水,却又异常清晰。没有他预想中的羞涩或关切,更没有“鸟窝头”暗示的那种暧昧。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体——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怜悯(或许是对他手臂的伤?),被一层厚厚的、冰冷的疏离牢牢覆盖着,而最深处,似乎还藏着一星半点…被极力压抑的不耐烦?
她什么都没说,迅速转回头,笔下的动作似乎更快了些,带着一种急于摆脱什么的焦躁。画板上,一个青花瓷瓶的雏形在略显凌乱的笔触中显现。
曹树贵的心,像是被那冰冷的一瞥冻住了一角。他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那些碟子里黏糊糊的“颜料”,红的像凝固的血,蓝的像深海的毒,绿的像腐烂的苔藓…这真的不是毒药?他想起话本里那些杀人于无形的西域奇毒。还有那些插在罐子里的“笔”,毛硬如猪鬃,杆子粗笨,毫无毛笔的灵动雅致,这也能作画?圣贤画道,讲究“气韵生动”、“骨法用笔”,这些粗鄙工具,如何能承载?
他迟疑地拿起一支最粗的“猪鬃笔”,蘸了点那“血红色”的颜料,学着旁边人的样子,迟疑地往那惨白的画纸上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