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6/10页)

泛舟常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妻子欧阳氏轻手轻脚捧着新沏的茶走进书房，茶香袅袅升腾。她见丈夫紧锁眉头，正反复研读一封书信，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忍不住轻声问道：“官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文天祥神色一凛，猛地将信纸重重拍在案上，墨汁未干的字迹在穿堂风中微微颤动。“贾似道党羽竟妄图收买考官，此封书信明里道贺，实则暗示我‘莫要挡人财路’！”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袍袖一扫，书架上的几本典籍“哗啦”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既掌此权柄，便要做那中流砥柱，岂容宵小染指科举清誉！”欧阳氏看着丈夫眼中燃烧的怒火，心中满是担忧，忙上前安抚：“如今奸佞当道，官人可要多加小心……”文天祥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黑暗：“若因畏惧而退缩，与那趋炎附势之徒何异？‘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话语中满是决绝与坚定，那是对正义的坚守，对信念的忠诚。

与此同时，贡院内的议事厅中，一众考官围坐在一起，气氛凝重如铅。60岁的主考官王应麟，来自庆元府鄞县，一袭藏青色长袍上绣着精致的仙鹤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他轻抚白须，眉头紧锁，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忧虑：“此次阅卷，文大人力排众议提拔邓光荐，怕是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昨日我已听闻，有人在坊间散布谣言，说文大人收受贿赂，颠倒黑白。”文天祥闻言，猛地站起身，紫色官服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面飘扬的战旗。“清者自清！那些心怀不轨之徒，不过是因自家子弟落榜而恼羞成怒。邓光荐文章字字珠玑，句句切中时弊，若这等贤才都不能中选，我大宋还有何希望？”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议事厅中回荡，字字都透着对贤才的珍视，对奸邪的愤慨。

年轻考官陈宜中，25岁，温州永嘉人，身着浅灰色襕衫，面容清秀。此刻，他也忍不住附和道：“文大人所言极是！前日我在茶楼听闻，有商贾豪绅正谋划联名上书弹劾，咱们必须早做准备。”王应麟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缓缓展开：“我已拟好奏折，将此次阅卷详情禀明圣上，还需诸位联名具奏，以正视听。”文天祥快步上前，执笔蘸墨，笔尖重重落下，在奏折上留下苍劲有力的名字：“我第一个署名！纵使前方荆棘满途，我也要为贤才保驾护航！”他的动作果断坚决，眼神中透着无畏的勇气，仿佛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暮色渐浓，残阳如血，将西湖的湖面染成一片猩红。远处雷峰塔的轮廓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朦胧的水墨画。文天祥独自漫步在西湖畔，脚步声轻缓而沉重。岸边卖藕的老妪颤巍巍地递来一节鲜藕，声音沙哑：“官人，买节藕消消暑气吧。”文天祥掏出几枚铜钱，接过莲藕，咬下一口，脆嫩的口感中，清冽的汁水沁人心脾。老妪望着他的官服，眼中满是期盼，叹息道：“如今世道不安，若多些像官人这样的好官，百姓也能少受些苦。”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击在文天祥心头。他望着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思绪万千，喃喃自语：“老妪放心，我文天祥在此，定不负百姓所托！”那一刻，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更加强大的使命感，为了这天下苍生，他愿倾尽所有，在所不惜。

回到家中，夜幕已深，万籁俱寂。文天祥挑灯疾书，给远在吉州的同窗好友写去书信：“临安风云变幻，科举一事已让我成为众矢之的。然吾辈读书，所求为何？不正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纵使前路艰险，我亦会如青松立雪，不改其志……”墨汁在纸上晕染，字字句句都饱含着他的心声。墨迹未干，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文天祥打开门一看，竟是邓光荐浑身湿透地站在雨中，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怀中却紧紧护着一卷文稿。

“文大人！”邓光荐声音带着哽咽，眼中满是惊恐与愤怒，“方才有人潜入我住处，欲抢夺我的文章手稿，说要‘让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酸书生明白规矩’。”文天祥连忙将他拉进屋内，递上干毛巾，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坚定：“来得正好！你且看看这篇《论冗官之弊》，可再增补些具体案例，他日朝堂之上，我们要让这些建言掷地有声！”两人相对而坐，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忽明忽暗。激烈的讨论声穿透雨幕，在屋内回荡。邓光荐时而奋笔疾书，记录下灵感的火花；时而击掌赞叹，为精彩的观点叫好。文天祥时而蹙眉沉思，斟酌着每一个字句；时而拍案叫绝，为绝妙的论述喝彩。他们仿佛忘记了窗外的风雨，忘记了暗处潜藏的威胁，沉浸在为国家谋划未来的热烈氛围中。

随着时间推移，针对文天祥的非议渐渐平息。原来是王应麟等人联名上奏的奏折起了作用，宋理宗下旨褒奖此次科举选拔公正严明。消息传来那日，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正在校勘典籍的文天祥身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晕，仿佛是上天对他的嘉奖。年轻的书吏小跑着送来邸报，气喘吁吁道：“文大人，圣上夸赞您‘慧眼如炬，堪为考官典范’！”文天祥放下手中古籍，望向远处宫城方向，神色平静，低声道：“这不过是分内之事。国难当头，若连选贤任能都做不好，何以为官？”他的语气淡然，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那是他对为官之道的坚守，对国家责任的担当。

然而，短暂的安宁并未让文天祥放松警惕。他深知，在贾似道把持朝政的局势下，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夜晚，他独自站在自家小院中，仰望满天繁星，繁星闪烁，宛如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人间。他想起幼时父亲教导的“达则兼济天下”，心中感慨万千。院中的老枣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思绪，又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他握紧腰间玉佩，那温润的触感仿佛给了他力量，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自己都将如《正气歌》中所写，“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做那照亮南宋夜空的一盏明灯，为国家和百姓燃尽最后一丝光芒。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将义无反顾，坚定地走下去，用自己的一生践行对国家和人民的承诺。

五、暗流涌动丹心不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