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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里,有未能继承父志的愧疚,有对家族沉沦的不甘,更有对北境烽烟刻骨的忧虑。前身只记得恐惧和茫然,而如今的云昭,却在那凝固的目光里,读懂了千钧重担下无声的呐喊与托付。
祖父的勇烈,父亲的忧愤,如同两条沉重的铁链,缠绕着这个日渐衰败的门庭。而真正在风雨飘摇中死死抓住这艘破船不让其倾覆的,是祖母李氏。
李氏并非名门闺秀,传闻她年轻时是边镇一位低级武官的女儿,性情刚烈如铁。丈夫战死,儿子体弱早亡,留下一个空有名头的“校尉”虚衔和一个同样文弱、不通世务的孙子云昭。她以惊人的坚韧和冷酷的务实,撑起了这个只剩下空架子的家。
她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嫁妆细软,只留下丈夫的战袍和儿子留下的那卷地图。她亲自打理着城外仅剩的十几亩薄田,与佃户锱铢必较,甚至不惜为了几斗租粮与人当街争执。她周旋于清寒郡盘根错节的士族之间,在那些或鄙夷或冷漠的目光下,艰难地维系着云家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体面”——只为保住那个“果毅校尉”的虚名。这虚名,是她丈夫用命换来的,是她儿子至死未能放下的执念,也是她孙子云昭在这乱世中,唯一能立足的、聊胜于无的根基。
“云家,不能在我们手里绝了!”这是李氏挂在嘴边的话。她教前身的云昭认字读书,却也逼着他认识兵器谱,认识清寒郡每一家士族的徽记和背后的势力,认识粮价、盐价、铁价的波动意味着什么。她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会在云昭因读书被其他士族子弟嘲笑后归家时,冷冷地丢下一句:“书读得再好,换不来一口饭吃,挡不住贼人的刀!记住你姓什么!”
前身只感到屈辱和压抑。而如今的云昭,在融合的记忆碎片里,却触摸到了那份冰冷外壳下,近乎绝望的守护。李氏所有的刻薄、计较、冷酷,都是在用她枯瘦的脊梁,硬生生扛住倾塌下来的家族命运,为子孙在乱世的夹缝中,挣得一丝喘息之机。
云昭的崛起,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埋首经卷、任人嘲弄的“云呆子”。他练武,他献策,他搏命!当他在郡守府抛出“火牛阵”的惊世之谋,并立下“败则自刎”的军令状时,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回云家那破败的小院。
云伯连滚爬爬地冲进内堂,语无伦次:“老夫人!少爷他…他疯了!他要在北门…用火牛冲狄人!还…还立了死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