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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阿萤。她说,声音依旧平静,明天再来看你。
帘布落下,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天光。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彻底消失在营地杂乱的背景噪音里。阿朗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手里还死死攥着那个温热的馒头和湿冷的布巾。他慢慢低下头,空洞的眼窝对着地面。那道割伤的触感和那声致命的嗒,在他黑暗的感官世界里反复交织、碰撞,像一个无解的谜题。
阿萤成了破帐篷里一道无声无息的风。她几乎每天都会来,脚步总是轻得像落叶拂过地面,但阿朗总能在她掀开帘布前就听到她的靠近——那种独特的、收敛的步态已成为他黑暗世界里最清晰的坐标。她从不空手,有时是温热的粥或馒头,有时是几个野果。她的话很少,放下东西,偶尔默默帮他收拾一下帐篷,便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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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朗最初的抗拒像一堵坚冰筑成的墙。他沉默地接受食物,却从不触碰她递来的水或药。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越来越浓郁的草药味,苦涩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清冽,还有那始终无法彻底散去的、新鲜血液的铁锈气。这气味像毒蛇的信子,日夜缠绕着他,不断提醒他那个雨夜的惨剧。每当她靠近,他全身的肌肉都会本能地绷紧,握着旧剑包袱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确信,就是她。
一天傍晚,阿萤比往常来得晚了些。她掀开帘子时,阿朗敏锐地捕捉到她呼吸的紊乱,比平时急促,带着极力压抑的喘息。空气里弥漫开的血腥味也比往日浓重得多,像刚宰杀完的猎物。
吃过了吗她的声音依旧清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甚至…虚弱
阿朗没有回答,只是将空洞的视线死死锁定在她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听见她将一个瓦罐轻轻放在地上,盖子揭开,一股浓郁的药味混合着米香瞬间弥漫开来。是药粥。
趁热。她简短地说,然后便不再出声,只是安静地坐在帐篷门口那块破旧的木墩上。
阿朗没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他听到她呼吸间细微的抽气声,听到她偶尔因牵扯到伤处而发出的、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血腥味越来越清晰,源头似乎在她腰腹之间。他甚至还听到了一种细微的、湿润的洇染声——是血,正从她衣襟下的伤口里缓慢渗出,浸润着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