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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洗得发白、浆得笔挺的青布道袍,头上简单地挽着个混元髻,用一根普通的乌木簪子固定。身量挺拔,却并不显得魁梧,反而有种山岳般的沉稳。身后斜背着一个半旧的青布包袱,鼓鼓囊囊,隐约露出几卷书册和画着朱砂符文的黄纸边角。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年轻得出乎意料,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未脱尽的清朗,可那双眼睛,却像是酉水深潭的水,沉静、幽邃,不见底,仿佛已阅尽沧桑,映着义庄内昏暗的光线和麻老七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没有惊惧,只有一种穿透迷雾的凝重。
他站在那里,像一块投入死水中的顽石,无声无息,却瞬间吸引了所有惊恐绝望的目光。
老镇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踉跄着扑到年轻人跟前,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死死攥住了对方青布道袍那冰凉的袖子:道……道长!您……您是从山上下来的仙长求求您!救救我们青岩镇!救救老七他们吧!这……这活尸症……要人命啊!
年轻的道士——张清衍,目光平静地拂过老镇长涕泪纵横的脸,最终,沉沉地落在了停尸板上那具仍在无意识痉挛、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的躯体上。他缓缓抬起左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凝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气,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着麻老七的眉心,虚虚一引。
麻老七那僵直的身体猛地一弓,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随即,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气流,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腥甜煞气,竟真的从他眉心被引了出来,如同一条细小的毒蛇,在空中扭曲挣扎了一瞬,随即被张清衍指尖那股清气无声无息地碾碎、湮灭。
麻老七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彻底不动了。喉咙里的怪响也戛然而止。义庄里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门外酉水那有气无力的呜咽和远处几声凄惶的鸦啼。
张清衍收回手指,指尖那缕清气也悄然散去。他眉峰微蹙,那沉静如水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凝重,如同深潭投入了巨石,漾开沉重的涟漪。
不是病。他的声音不高,清朗中带着金石般的质地,清晰地穿透了义庄内令人窒息的死寂,落在每个人心头,却像冰锥一样寒冷,是煞气侵魂,傀儡其躯。有人,在炼极阴邪物。
煞气侵魂四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老镇长腿一软,若不是旁边汉子眼疾手快扶住,几乎瘫倒在地。人群里压抑的抽泣声再也控制不住,低低地蔓延开来,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脖颈。
张清衍的目光越过惊恐的人群,投向义庄外昏沉的天色。酉水浑浊的呜咽声似乎更清晰了,带着一种不祥的粘滞感。他抬步,青布鞋履踩在布满灰尘和纸灰的地面上,悄无声息。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通路,敬畏又恐惧地看着这位年轻的过客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