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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在戌时初发生。火儿忽然跃向州官案头,叼走了尚未批复的“剿匪文牒”,纸页在夜风里展开,“格杀勿论”四字被撕成碎片,飘落在衙门前的“护生”人群中。流民们捡起碎纸,在背面画虎爪印,写“护生不护官”,像撒了把带字的星火。李邦彦看着这幕,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你爹被老虎救过命,莫要做那‘杀虎求官’的人。”
“大人,您看这文牒,”阿樱捡起半张残页,“‘匪’字边的‘非’,可像老虎被缚的爪?朝廷说我们是‘匪’,可我们护的是百姓的粮,老虎护的是我们的命——究竟谁是‘匪’?”她展开衣襟,露出内侧绣着的虎纹与掌印交叠的图案,那是用小霜的毛和父亲的旧衣线绣的,“李大人,您腰间的虎骨,不该沾百姓的血。”
州府的灯笼忽然全亮了,却照不亮李邦彦煞白的脸。他盯着火儿嘴里叼着的“镇虎匾”碎片,碎片边缘的木纹,竟天然形成了“护”字的笔画。衙役们握着水火棍的手在抖,有人悄悄把棍头的“剿虎”铁环掰下来,塞进了袖口——那铁环曾套过老虎的脖子,此刻却硌得人心慌。
“打开粮仓!”不知谁喊了一声,流民们忽然潮水般涌向州府后仓。阿樱看见火儿跑在最前,小爪子扒开仓门的铜锁,竟比任何钥匙都快——锁芯里卡着根虎毛,是小霜族群的,不知何时被谁悄悄塞进去的。粮仓大门轰然打开,陈米的霉味混着野樱的香涌出来,墙角堆着的“虎骨酒”坛,坛口封着的黄纸,被火儿的爪印踏成了碎末。
“这酒……用的是井阳岗的虎骨。”戏班老汉摸着酒坛,忽然哽咽,“我儿子的坟,就在虎骨酒窖旁边……”流民们忽然安静了,有人举起火把,照见酒坛上的朱批:“供上官享乐,勿念草民死活”。火儿忽然用爪子拍碎酒坛,虎骨碎片混着酒水,在地上画出个歪扭的“人”字,旁边是它的爪印,像在护着这个“人”。
李邦彦忽然跪在粮仓门口,对着阿樱和火儿磕了个头:“是李某错了……这‘镇虎’匾,镇的不是虎,是良心!”他扯下官帽,露出头顶的疤痕——那是当年被老虎护着躲过元骑投石机时留的,“我爹说,老虎的爪印,是‘护生’的印,可我却拿它换了官帽……”
五更的梆子声里,州府的“镇虎匾”被摘下,换上了流民们连夜赶制的“护生匾”——木板是用粮仓的旧梁做的,上面刻着人虎共耕的图案,火儿的爪印拓片嵌在中心,像枚永远不会褪色的“护生”印。李邦彦解下官服,穿着粗布衫给流民们分发粮种,袖中的虎骨坠不知何时不见了,换成了块刻着“护”字的野樱木牌。
当
困兽之斗
深秋的井阳岗被铅云压得喘不过气,朝廷的“剿匪大军”把山围了三层。阿樱握着“止戈剑”站在“人虎同冢”残碑旁,剑身上的虎纹被血锈染得发暗——那是昨夜护粮时溅的,混着流民的血和老虎的毛。火儿蹲在她脚边,尾巴尖卷着半块焦黑的“护生”旗,旗子上的“火”字残痕,在风里晃成濒死的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