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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牙之痛
井阳岗的盛夏被蝉鸣煮得发闷,“止戈寨”的竹篱上爬满了牵牛花,紫喇叭对着虎穴的方向开着,像在给老虎唱无声的歌。阿樱蹲在井边打水,木桶里映着她晒黑的脸,发间别着母虎送的野菊——花瓣上沾着虎毛,是幼虎蹭她时留下的。
“阿樱姐,虎崽又偷喝你的粥啦!”小流民石头举着空碗跑过来,碗沿还沾着粥粒,“大虎把碗叼到虎穴里了,说‘阿樱的粮,虎崽也能吃’!”阿樱笑了,用木勺敲了敲空桶,远处的虎穴里传来幼虎的奶声啸,像在说“没偷,是阿樱给的”。
公虎卧在老松树下,断尾扫着地面的落叶,看流民们在田里插秧——老虎帮着拉犁,牛蹄和虎爪踩出的泥印子混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的。父亲扶着犁把,回头看见公虎的爪子陷进泥里,喊了声:“大虎,歇会儿!别把伤腿累着!”老虎甩了甩耳朵,没停,只是把爪子拔出来时,更轻了些。
午后的云来得突然,铜钱大的雨点砸在竹篱上,阿樱抱着晒了一半的草药往虎穴跑,看见母虎正用身体护着窝棚里的流民幼童——三个孩子躲在它腹下,把毛茸茸的虎爪当枕头,睡得正香。“下雨啦,快躲进来!”阿樱招呼着落在后面的石头,却见他盯着母虎的爪子,忽然说:“阿樱姐,老虎的爪印,像朵开在泥里的花。”
雨停时,寨外传来马蹄声,不是宋兵,也不是元骑,是推着独轮车的流民——他们听说井阳岗“人虎护民”,从百里外赶来,车上装着铁锅、农具,还有给虎群的盐巴。“听说这里的老虎不吃人,还帮着种地?”领头的老汉摸着公虎的背,手在虎毛上抖了抖,“俺们那儿的官兵说,老虎是‘灾星’,可灾星会帮人拉犁?”
阿樱递过一碗凉茶,看见老汉袖口的补丁——和母亲的旧衣一个针法,忽然觉得这些流民,和虎群一样,都是被世道赶来赶去的“离群者”。公虎忽然用爪子碰了碰老汉的手,把藏在掌下的野桃推过去,桃皮上留着老虎的牙印,却没咬透,像个温柔的“邀请”。
“老丈,留下吧,”父亲擦着犁把上的泥,“这儿没官兵,没元骑,只有人虎互相护着。”老汉盯着公虎断腿上的旧伤,忽然想起自己被元骑砍断的手指,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半块虎骨——那是他去年在山涧捡的,“俺把这骨磨成了刀,本想打虎,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