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6/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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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传来瓷器碎裂声。白骨手指攥着的红盖头突然腾空,在暴雨中展开成三丈绸缎,盖头四角缀着的金铃铛竟与货舱幻影所见一模一样。阿坤眼白翻起,用沈胭脂的戏腔幽幽开口:当年你亲手系的金铃,可还认得出
槐树根须突然暴长。裹着尸泥的根茎缠住我脚踝时,我瞥见树洞深处闪过织金戏服的残影。腐殖土里混着未燃尽的戏票残渣,日期从民国三十六年四月十一日持续到十七日,恰好拼凑出七天轮回——这正是头七还魂的凶煞之期。
陈师傅!阿坤突然恢复神智惨叫,他右手正不受控地伸向红盖头。我甩出墨斗线缠住他手腕,线绳触及皮肤的瞬间迸出青烟,空气中弥漫起皮肉焦糊的味道。墨斗里五十年的朱砂混杂着黑驴血,本该是镇邪的利器,此刻却在阿坤腕上灼出婚书格式的焦痕。
地底传来闷响,白骨手指下方的土层开始塌陷。我们跌进个丈许见方的地窖,四壁贴满泛黄的符纸,正中摆着具被铁链锁住的柏木棺材。棺盖上的抓痕犹自渗着黑血,最骇人的是棺木四周散落着七盏青铜灯——本该熄灭的长明灯,此刻却燃着幽蓝火焰。
七煞锁魂阵...我后背沁出冷汗。这种需用至亲骨血为引的邪阵,竟出现在自家祖宅地下。当手电光照亮棺头铭文时,阿坤突然抽搐着念出:陈门沈氏胭脂之位,每个字都刻在反写的往生咒上,这是要让亡魂永世不得超生。
棺材突然震动。缠棺的铁链上浮现出细密的生辰八字,我的胎记随着铭文显现开始灼痛。阿坤胸口的戏楼烙印渗出水渍,那些游动的符咒正拼凑出沈胭脂的生辰。当第一滴水滴落棺盖时,柏木表面龟裂出牡丹花纹,缝隙里伸出只缠着红线的手骨——无名指上套着与我怀中残币严丝合扣的银元戒指。
暴雨穿过地窖塌陷处浇在棺木上,蒸腾的水汽里浮现出仙乐戏院的虚影。我看见1947年的自己穿着长衫奔向火场,手中桃木钉却刺向浓烟中伸出的新娘之手。当幻象中的沈胭脂掀开盖头时,阿坤突然暴起掐住我脖子,他瞳孔里映出的不再是戏楼火光,而是此刻地窖里正在苏醒的棺材。
柏木棺材突然炸开,腐臭的阴风裹着碎木刺进我左眼。缠着红线的手骨抓住阿坤咽喉,将他整个人拽向棺内。我甩出墨斗线缠住棺材角,线绳崩断的瞬间,飞溅的朱砂在蓝焰里烧出八个血字——寅时三刻,鸳鸯同穴。
得罪了!我扯断祖传平安锁砸向手骨。银元戒指与锁头相撞时迸出火星,棺材里响起沈胭脂凄厉的惨叫。阿坤趁机挣脱束缚,后背的鸳鸯纹已蔓延到耳后,皮肤下凸起的红绳正将他缝成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