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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的阴沉木。蓑衣人说话时,完好的左眼始终盯着苏晚,雷击过的。
沉先生用指节叩击木料,发出的却是金属般的清越回响。苏晚发现那截木料的断面竟呈现出血管般的网状结构,更诡异的是,那些血管正在缓慢渗出暗红色液体。屋外突然炸响的雷声震得药柜玻璃嗡嗡作响,闪电青白的光透过窗棂,在阴沉木表面照出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点,像夏夜突然惊醒的萤火虫群。
今晚子时前送到老地方。沉先生将木料重新包裹好,蓑衣人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两个男人僵持的瞬间,苏晚看见蓑衣人袖口滑出半截银链,末端坠着个指甲盖大小的琉璃瓶,瓶中有团模糊的暗影在蠕动。
规矩变了。蓑衣人压低声音,对方要见执秤人。
药铺后间传来陶罐碎裂的声响。苏晚趁机挣脱两人古怪的氛围,掀帘闯入后厨时,发现原本摆在多宝格上的青瓷罐摔得粉碎。但让她寒毛直竖的是,那些瓷片正在地上缓慢移动,仿佛被无形的磁力吸引着彼此靠近。她蹲下身时,一片锋利的碎瓷突然立起来,在她手背上划出细长的血痕。
鲜血滴在瓷片上的瞬间,所有碎片同时停止了移动。苏晚听见前堂传来桌椅翻倒的动静,等她冲回去时,只见沉先生独自站在翻倒的药碾旁,缺指的手里握着那截阴沉木,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雨水从洞开的门扉斜扫进来,打湿了地上散落的账页。
今晚别去后院。沉先生用阴沉木轻轻点着掌心,木料表面的金色光点随着他的动作明灭,听见任何声响都不要点灯。
苏晚想问他执秤人是什么意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沉先生转身走向内室时,她注意到他布衫后背的墨色羽毛纹身完全展开了,三点猩红变成了振翅欲飞的姿态。屋檐水珠坠落的节奏突然变得紊乱,有节奏的嘀嗒声渐渐连成诡异的旋律,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数方式。
黄昏最后的天光消失时,苏晚在整理药屉时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藏在白芷堆里的是一把黄铜钥匙,齿纹形状让她想起沉先生后颈的骨节。钥匙柄上刻着极小的字,她凑近油灯才看清是戌亥之交四个字。正当她摩挲着凹凸的刻痕时,后院突然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紧接着是类似帛缎撕裂的脆响。
油灯的火苗毫无征兆地蹿高三寸,焰心泛出诡异的青绿色。苏晚握紧钥匙走向通往后院的走廊,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脚踝掠过,绒毛扫过皮肤的感觉让她想起童年养过的黑猫。但当她举起油灯照向地面时,只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长得不成比例,影子的右手分明握着某种长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