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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丽萍突然凑近,山茶花发油的香气裹着热息扑来。她指尖捏着段红绳,绳尾缀着极小的银铃:按我们规矩,接住红绳就要唱《追爱调》。话音未落,红绳已轻轻落在我掌心,铃铛蹭过虎口,痒得人发颤。
周围响起起哄声。我抬头看见叶子正把烤焦的玉米掰成两半,玉米粒迸在火里,炸开细小的蓝光。她始终没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却把掰玉米的手劲用得格外大,仿佛那金黄的穗子是根难斩的愁丝。
我...我不会苗歌。我想退还红绳,龚丽萍却按住我手背,银镯凉得像块浸过溪水的玉:汉人调子也行,唱你总哼的那首。她眼尾扫过叶子的方向,唇角勾起抹似有若无的笑。
喉咙突然发紧。我想起夏夜老楼的竹席,叶子哼跑调的《月亮代表我的心》,想起她踮脚够竹篮时晃动的辫梢。火光照得龚丽萍的银蝴蝶发饰发烫,我鬼使神差地开口,调子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芦苇: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哄笑突然炸开。龚丽萍的银项圈撞出脆响,她凑近我耳边:该对着月亮唱,才够诚心。说着把我的脸转向山尖的满月,红绳在掌心绷直,像道跨不过的虹桥。余光里,叶子终于抬头,手里的烤玉米滴着糖汁,在她围裙上烫出深色的斑。
午夜篝火渐熄时,龚丽萍的母亲突然出现在阴影里。她裹着靛青染的百褶裙,腕上缠着蛇形银镯,路过狗群时所有土狗都噤了声。丽萍,该给客人戴银镯了。她嗓音像块磨旧的粗麻布,眼睛却在我脸上定住,汉家小子的手掌,倒生得像能握稳瓦刀。
龚丽萍的银镯刚套上我手腕,叶子突然抱着木盆撞开人群。盆里的糯米酒泼在篝火上,腾起的白烟里,我看见她指尖捏着枚鹅卵石——是我初遇时送她的那枚,红绳已换成新的,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厨房缺柴火。她声音发哑,鹅卵石塞进我掌心时,指腹擦过我腕上的银镯,像被针扎了般猛地缩回。龚母的蛇形银镯在暗处动了动,我突然听见极细的沙沙声,像有虫豸在篝火余烬里爬。
后半夜我蹲在河边醒酒,听见芦苇丛里传来细碎的撕扯声。叶子背对我坐着,手里攥着条绣了半截的帕子——帕角绣着朵歪扭的野菊,针脚密得像她此刻急促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