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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气面罩蒙上雾气,她想起星砂海滩的传说。据说集齐一百零八粒星砂就能实现愿望,可去年夏天他们在宫古岛找到的星砂瓶,此刻正躺在肿瘤科休息室的储物柜里,和顾言未送出的订婚戒指锁在一起。
记忆突然倒带回手术前夜。顾言的白大褂下摆沾着夜露,怀抱里裹着从琴房抢救出来的大提琴。月光淌过她缠着绷带的胸口,琴弦在他手指拨动下发出呜咽般的共鸣。是布鲁赫的《晚祷》,他说这话时喉结在阴影里滚动,像极了那个教她识谱的雨夜,十六岁的少年用解剖图当五线谱纸的模样。
输液泵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苏夏突然看清顾言白大褂袖口的暗色污渍——不是碘伏也不是血渍,是去年平安夜她吐出的黑咖啡。那天他刚结束26小时连台手术,却还记得买她最爱的海盐太妃糖。糖纸在床头柜积了半罐,像褪色的圣诞铃铛。
还记得时光胶囊里的拍立得吗顾言突然打破沉默。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CT片边缘,塑料薄膜发出细碎悲鸣。照片上是十四岁的他们,苏夏怀里抱着比她人还高的大提琴,顾言的白球鞋上沾满樱花泥。那天快门按下的瞬间,远处传来苏母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疼痛如涨潮漫上肋骨。苏夏蜷缩成子宫里的姿态,恍惚看见化疗泵变成黑色的大提琴旋钮。顾言的手掌覆上她冰凉的膝盖——这双执手术刀的手,曾在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少年组斩获金奖。颁奖礼那天下着冻雨,他披着湿透的西装外套,在后台用体温焐热她冻僵的手指。
星砂...现在是什么颜色了她突然问。氧气面罩随着呼吸泛起涟漪,像被月光撕裂的海面。顾言的白大褂口袋发出玻璃碰撞的轻响,那个星砂瓶不知何时被他带在了身边。
记忆突然闪回确诊当天。顾言的白大褂染着夕阳,握着她CT片的手背暴起青色血管。诊断室窗外的樱花开得正好,他们却像被困在解剖室标本罐里的连体婴。他当时说的别怕带着金属共振般的颤音,仿佛声带里嵌着手术钳。
夜班护士推着药车经过,车轮碾过地砖的声响与记忆中的琴弓摩擦声重叠。苏夏突然想起最后一次登台演出,聚光灯下断裂的A弦抽在她脸颊,留下一道至今未褪的血痕。当时顾言就站在侧幕阴影里,白大褂下露出音乐厅猩红地毯的一角。等退烧了就出发。顾言把冰袋敷在她滚烫的额头。他白大褂第三颗纽扣的蓝丝线有些脱线了,像五线谱上逃逸的音符。苏夏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他浑身湿透地出现在宿舍楼下,怀里护着从火场抢出的乐谱——那是她凭记忆重写的毕业演奏曲稿,雨水晕开的墨迹像癌细胞在纸上蔓延。
监测仪发出低电量警报。顾言转身取替换电池时,苏夏看见他后颈的医用胶布——是昨天给3床做气管切开时被挣扎的病人抓伤的。她想起十八岁生日那晚,少年在解剖室通宵后带着福尔马林气息的拥抱,白大褂口袋里还装着被染成淡粉色的听诊器耳环。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粘稠。顾言趴在床边浅眠,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苏夏数着他白大褂上的褶皱,突然看清衣领内侧绣着的S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