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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那样毫无遮蔽地站在漫天泼洒的暴雨里。身形瘦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T恤,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过于清晰的骨骼线条。深色的短发被雨水完全打湿,一绺绺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脸颊上。雨水顺着他清晰的下颌线、凸起的喉结不断滚落,汇入湿透的衣领。
时间在那一刻轰然崩塌。所有的声音——滂沱的雨声、我粗重的喘息、楼道里灯管微弱的电流嘶嘶声——都诡异地退潮、消失。世界只剩下那个被暴雨冲刷的身影,和一双穿透雨幕、死死锁住我的眼睛。
那双眼睛。
七年光阴的尘埃被这狂暴的雨水瞬间冲刷殆尽,露出底下深潭般的本质。那里翻涌着太多东西,惊愕、痛楚、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我无法解读的、近乎绝望的荒芜。雨水不停地流进他的眼眶,他却连眨也不眨一下,只是死死地、死死地望着我,仿佛要将我的魂魄从这狼狈的躯壳里硬生生拽出来。
林屿白。
这个名字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我早已龟裂的心湖上炸开,激起滔天巨浪,瞬间将我的呼吸彻底夺走。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冲上头顶,在耳膜里擂鼓般轰鸣。我扶着门框的手指深深陷进木头粗糙的纹理里,指甲几乎要折断,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怎么会是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个我以为早已被彻底埋葬的老地方
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荒谬的相遇搅得粉碎。喉咙干涩发紧,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只能这样站着,隔着几步之遥的楼道空间,隔着倾盆而下的冰冷雨帘,像两尊被骤然惊醒的石像,在昏黄的光线下无声地对峙。雨水顺着他湿透的裤脚滴落,在阳台积起一小片水洼,发出单调而清晰的滴答声,一下,又一下,敲打着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时间在窒息般的死寂里粘稠地流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动了动。
那只垂在身侧、同样被雨水浸透的手,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根伸出的食指,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越过湿漉漉的阳台栏杆,指向楼下小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