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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樊宁跃入薛府时,遥见慎思园中亮着灯,便猜到有人在房中等薛讷,麻利地从园中水槽后的入口进入地宫,听到了他们母子间的争执。
樊宁精于世故,理解柳夫人为了保全家人的苦心与无奈,但听到她这般说,樊宁还是忍不住地难受,但她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薛讷。
但眼下又哪里是计较父母偏心,兄弟纷争的时候。樊宁心里明白,弘文馆别院纵火案已过去两月有余,凶嫌若再不落网,受牵连的又何止是薛讷,还有薛仁贵甚至李弘,一旦李弘受牵连,储君之位动摇,其他虎视眈眈之人便会借机生事,届时受难的便会是大唐百姓。
樊宁暗暗下定决心,若是到了最后期限还拿不到真凶,她便去刑部自首。横竖她无父无母,即便死了也没有亲眷牵挂,所担心的唯有李淳风,不知待到她在西市独柳下问斩那时,这小老头可会回来看看她,帮她把脑袋捡回去。
樊宁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连何时天亮了都不知道,她起身看看,头顶上的房间里已不见了薛讷的身影,她想起昨天薛讷曾说,今日一早要去找李弘汇报,估摸他应当是往东宫去了。
樊宁洗漱罢,沉默地打开包袱,摸出一块胡饼吃了起来。正嚼得来劲时,薛讷回来了,他解下裘裳挂在衣架上,行至暗门处,满脸少年人的踟蹰:“你醒了吗?”
樊宁自认经过一夜时间,已经将情绪控制得很好,走到铜镜前,拨了拨脸庞的碎发,正了正衣襟,抱着松醪酒,推开了暗门。
谁知薛讷正微微倾着身子听动静,樊宁猛一开门,暗门“嘭”的一声径直打在了薛讷的下颌上,令他吃痛非常,捂着下巴连连退步。樊宁忙将松醪酒放在桌案上,上前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快让我看看,咬到舌头没有?”
薛讷摇摇头,缓缓松开双手,只见他俏生生的下颌上一片红肿,看起来应当是很疼。樊宁好气又好笑,抬手掐了他一把:“你这呆子,怎的不知道躲啊!真是的,若是有人问,你就说自己在屋里磕的,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