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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脸上的刻薄和怒气像被按了暂停键,彻底凝固。她猛地掏出手机,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串骤然多出来的、她这辈子可能都没一次性见过的数字。五后面跟着四个零,像五块金砖,狠狠砸在她贫瘠的认知里。
五……五万她抬起头,嘴唇哆嗦着,看看手机,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巨大馅饼砸晕的茫然,你……你哪来的……
够了吗我打断她,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点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冷意。那十亿的巨额数字和冰冷的规则像一层坚硬的壳,暂时包裹住了里面那个依旧惶恐不安的林晚。不够的话,我再转。我作势又要去点手机。
够了！够了够了！李婶几乎是尖叫着阻止我,枯瘦的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手机,仿佛怕那刚到账的钱会飞走。她脸上的皱纹挤出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狂喜、贪婪和一丝残留惊惧的表情,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落魄的欠租客,而是……某种难以理解的、移动的金矿林……林小姐啊,你看这……刚才婶子也是急的,你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哈！房子你还住不住住多久都行！婶子给你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用了。我弯腰,拉起那个破旧的行李箱拉杆,拉链还没完全拉好,几件旧衣服的袖子还狼狈地耷拉在外面。但我没再理会。十亿的冰山只露出一角,就足以压垮这破败楼道里的一切。我拖着箱子,绕过还僵在原地、表情变幻莫测的李婶,高跟鞋踩在油腻的水泥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身后,李婶如梦初醒般追了两步,声音谄媚得发腻：林小姐！林小姐！留个电话呗以后有啥需要……
我没有回头。箱子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是我告别过去唯一的配乐。走出那栋散发着霉味的筒子楼,外面城市喧嚣的车流和人声瞬间涌来,带着一种冰冷的、真实的质感。阳光有些刺眼,我眯起眼,再次划开手机屏幕。
银行APP的首页,那串长到令人眩晕的数字——1,000,000,000.00——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随时会噬人的巨兽。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灰色倒计时图标悄然出现：**29天23小时58分**。
秒针在无声地跳动,每一次跳动,都意味着十亿大山向我压近一分。窒息感再次攫住了咽喉。
花掉它！立刻！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