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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那日,果然如预想般凶险。静澜苑里灯火通明了一整夜,稳婆和大夫进进出出,丫鬟们端着血水一盆盆往外倒。压抑的痛呼断断续续从紧闭的门窗内传出,听得人揪心。
我守在正厅里,听着里面越来越微弱的声音,心头也像压了块巨石。沈砚之被请了来,只在厅里焦躁地踱了几圈,听着里面金穗一声声力竭的呻吟,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竟寻了个借口,说外头有急事要处理,匆匆走了。
天快亮时,里面终于传出一声微弱的、猫儿似的啼哭。稳婆抱着襁褓出来报喜,脸上却无多少喜色:恭喜夫人,姨娘生了个姐儿,母女……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只是姨娘……血崩了,大夫正在全力施救……
我心头一沉,立刻起身走向产房门口。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隔着门帘缝隙,只看到里面人影晃动,大夫急促的声音和丫鬟压抑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金穗的声音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我站在门外,廊下的冷风灌进来,吹得人遍体生寒。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我生柏哥儿那个惊心动魄的午后。那时,是金穗死死攥着我的手……如今,里面那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女人,却无人可以紧握。
云岫,我低声吩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去库房,把那支百年老山参取来,切片让大夫用上。再去请城里保和堂的孙老大夫,快!
时间在煎熬中一点点爬过。参汤吊着,两位大夫联手施针用药,直到日上三竿,里面才终于传出消息,血算是勉强止住了,但人已元气大伤,昏死过去,能不能熬过来,还得看天意。
我走进产房。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尚未散去。金穗无声无息地躺在凌乱的床榻上,脸色灰败,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纸人。一个瘦小的、红皱皱的女婴被放在她枕边,同样安静得吓人,只有微微起伏的小胸脯证明她还活着。
我走到床边,看着金穗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目光掠过她枕边那个孱弱的小生命。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沉重,沉沉地压在心头。这深宅里的女人,命如草芥。生,是鬼门关;不生,在这宅院里,又能有什么指望
我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那女婴细软稀疏的胎发,触感微凉。目光落在金穗紧闭的眼睑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痛苦挣扎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