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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斜斜地打在玻璃窗上,咖啡馆里的暖黄灯光被水痕模糊成一片朦胧。林深擦拭着咖啡杯,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摩挲,直到余光瞥见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伞尖滴着水,发梢微微蜷曲——是苏棠。
心跳在胸腔里骤然炸开,林深几乎握不稳杯子。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巷口槐树下分食的冰糖葫芦,夏夜里她攥着他衣角看萤火虫,分别那天她塞给他的素描本里,最后一页画着歪歪扭扭的永远不分开。可此刻,他却像被钉在原地,连呼吸都成了奢侈。他多想冲过去拥抱她,质问这些年她去了哪里,可喉咙里却哽着二十年积攒的陌生与忐忑。他害怕自己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林深哥哥,害怕重逢不过是揭开旧伤疤的残忍仪式。
欢迎光临。他强迫自己平静,嗓音却微微发颤。苏棠抬头,眼睛睁大了一瞬,瞳孔里掠过惊喜与迟疑的复杂神色。她似乎想开口,但最终只是笑了笑:一杯拿铁,谢谢。
林深转身走向咖啡机,后背绷紧如拉满的弓。机器轰鸣声中,他不敢回头,生怕那个影子会消失。童年与现在的画面在脑中交错:那时她总揪着他的袖子说林深哥哥最厉害,声音像浸了蜜;此刻她安静坐在角落,无名指上竟戴着婚戒的轮廓。那圈金属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可笑的小丑——明明早已料到世事变迁,却在心底偷偷奢望她仍为他停留。
雨声渐密,咖啡馆客人稀少。林深故意放慢制作速度,每个动作都变得机械而缓慢。他反复检查咖啡的温度,调整奶泡的厚度,仿佛这样就能拖延时间,拖延那必然到来的告别。他知道自己应该主动开口,询问她的近况,可那些准备好的句子在舌尖蜷缩成苦涩的粉末。他想起十二岁那年的离别,她哭肿的眼睛和那句我会回来找你,而他却因为父亲的病重,连送别都没能赴约。如今重逢,他依旧在逃避,害怕再次成为那个辜负她期待的人。
当咖啡终于端到她面前时,他刻意将托盘举高,避免与她视线相交。苏棠接过杯子时,指尖不经意掠过他的掌心,温热从皮肤传来,让他整个人僵住了。她似乎也被这触碰惊到,迅速缩回手,陶瓷杯在托盘上发出轻响。林深低头假装整理台面,却瞥见她正盯着窗外发呆,睫毛上凝着细小的水珠。他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十二岁那年,她帮他挡下沸水壶时留下的。疤痕像一道灼热的烙印,烧穿了他伪装的平静。
你的手……林深脱口而出,声音卡在喉咙里。苏棠触电般缩回手,将袖口往下拉了拉,脸颊泛起薄红:旧伤了,早好了。她的动作带着几分孩童般的局促,仿佛想藏起这个承载回忆的印记。林深的手在空中悬了半秒,最终只是拿起抹布,擦拭着并不存在的桌角水渍。
空气凝固了几秒。她低头搅动咖啡,陶瓷勺与杯壁碰撞出细微声响,仿佛敲在林深心上。他想问这些年她去了哪里,想问那枚戒指的意义,想问她是否还记得槐树下的约定——但每个问题都像一根刺,扎进他早已结痂的自卑。他知道自己无权质问她的选择,毕竟连他自己都没能守住那个稚嫩的承诺。
窗外的雨突然倾泻而下,像无数透明的刀刃割裂天空。苏棠匆匆起身:我得走了,母亲还在家等我。她抓起伞,伞柄在掌心转了一圈,这个动作让林深想起小时候她总爱玩他的钢笔,转得飞快却从不掉下。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帮忙,指尖却只触到潮湿的空气。苏棠侧身避开时,裙摆轻轻扫过他的手臂,布料柔软的触感像一片羽毛,却让他疼得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