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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鹅卵石像无数根钢针,深深硌进守静湿透的脊背。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拉扯着胸腹间火辣辣的疼痛,呛入肺腑的河水腥气混合着血腥味,在喉咙里翻涌。右手的剧痛已经麻木,只剩下一种沉重、冰冷的钝感,仿佛那不是他的手,而是一块失去知觉的朽木,沉重地拖在身侧。湿透的道袍紧贴着皮肤,被黎明的寒风一吹,瞬间凝结成一层冰壳,冻得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每一次颤抖都牵动全身的伤口。
他仰面躺着,视野里是灰蒙蒙、低垂欲坠的天穹,像一块巨大的、浸透了污水的破布。奔腾了一夜的河水声,在身后稍远处依旧沉闷地轰响着,如同大地永不疲倦的喘息,也像某种庞大而冷漠的注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片刻,也许漫长如永恒。一阵迟缓的、带着拖沓感的脚步声,混合着某种重物在沙石上摩擦的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河滩的沉寂。
守静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藏进石缝里,但身体早已被寒冷和疲惫锁死,连动一下手指都无比艰难。他只能拼命转动眼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佝偻得几乎与地面平行的身影,在灰白的天光下,沿着河滩边缘缓缓移动。那是个极其衰老的老农,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肩上勒着一根粗糙的草绳,绳子的另一端拖着一个用破藤条勉强扎成的筏子,上面堆着些湿漉漉、沾满泥沙的枯枝断木。显然,是昨夜的风暴从上游冲下来的。
老农低着头,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吃力,枯瘦的脚踝在冰冷的浅水里趟过,发出哗啦的轻响。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滩涂上那个蜷缩的、泥泞不堪的身影。
就在守静绝望地以为对方会就此经过时,老农的脚步停住了。他缓缓地、极其费力地抬起了头,浑浊发黄的眼珠,如同蒙尘的琉璃,迟钝地转动着,终于聚焦在守静身上。
那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长久苦难沉淀下来的、近乎麻木的疲惫。他的视线在守静身上那件被泥水染得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烂道袍上停留了一瞬,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像被风吹皱的死水。随即,目光滑向守静身侧那摊被河水冲刷得淡了些、却依旧刺目的血迹。
老农干瘪的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一下,像是在咀嚼着什么苦涩的东西。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解下了肩上沉重的草绳。枯枝扎成的筏子“哗啦”一声歪倒在浅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