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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依旧静立如松,藏青道袍在越来越狂野的风中猎猎作响。他的目光落在那咳血抢收的老农身上,幽深如古潭,看不出悲悯,也辨不出叹息。只有那握着拂尘枯藤般的手指,似乎在不经意间,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随即,他缓缓移开视线,望向远处黑沉沉的天际线,仿佛那压城欲摧的乌云,才是他唯一关注的东西。
“走罢。”玄真的声音低沉,被风声切割得有些模糊,却清晰地传入守静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天黑前,需寻个落脚处。”
暮色四合,铅灰色的天空终于不堪重负,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将最后一点天光也吞噬殆尽。狂风卷着尘土和零星的冰冷雨点,抽打在脸上,生疼。玄真道长带着守静,几乎是顶着风,深一脚浅一脚地拐进了山坳深处一个极不起眼的小村落。
村子小得可怜,只有十几户人家,土坯垒的房屋低矮破败,像一群瑟缩在狂风中的、疲惫不堪的牲畜。多数屋顶的茅草都被掀掉或吹得七零八落,黑洞洞的门窗如同失神的眼睛,在昏暗的天色下沉默地张着。没有灯火,没有人声,只有风在断壁残垣间凄厉地穿梭呼啸,卷起枯叶和尘土打着旋儿。一片死寂,只有风声。
守静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这哪里像是能落脚的地方?倒像是……一片被遗忘的坟场。
玄真道长却径直走向村尾一栋看起来稍为完整的土屋。屋前有个小小的土坪,一个身形佝偻如虾米的老妪正费力地弯着腰,用一把秃了头的破扫帚,徒劳地与狂风争夺着几根被吹散的枯柴。她听到脚步声,警惕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在昏暗中费力地辨认着来人。
当目光落在玄真道长那身与这荒村格格不入的藏青道袍上时,老妪脸上的戒备瞬间化为一种混杂着卑微与绝望的哀苦,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她哆嗦着嘴唇,手里的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道……道长?”她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摩擦,“是……是山上的神仙?”她慌乱地搓着枯树皮般的手,眼神躲闪,不敢与玄真对视,“俺……俺们家穷,实在没……没啥能供奉仙长……”
玄真道长微微颔首,雪白的长须在风中轻拂,神情是一贯的淡漠疏离:“风大雨急,贫道携徒儿路过此地,但求一檐避雨,柴房即可。”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呼啸的风声,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平静力量。
老妪愣了一瞬,浑浊的眼中似乎有微光一闪,随即又被更深的愁苦淹没。她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语无伦次:“有!有柴房!道长不嫌弃就好!快,快请进!”她颤巍巍地推开吱呀作响的、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破旧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