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2/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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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建军的手开始抖。他低头看河水,影子突然动了——29岁的自己从水里钻出来,穿着崭新的工装,身后跟着拎行李的老王。走啊,去新加坡!年轻的自己冲他喊,声音亮得像刚开封的刀。
他猛地晃了晃头,影子还是那个45岁的影子。
肝区的疼突然变凶,他弯下腰,额头抵着冰凉的桥栏。恍惚间,他好像看见自己站在新加坡的工地上,看见省会的房价涨了,看见女儿在欧洲的沙滩上追海鸥……那些画面暖得像晒过太阳的棉被,裹得他骨头都酥了。
直到一阵冷风灌进领口,他打了个哆嗦,才发现嘴角挂着笑,眼泪却已经淌到了下巴。
他慢慢直起身,爬上桥栏。河水在脚下翻涌,像在等他。
去你妈的稳定。他轻声说。
陈建军站在跨河大桥上时,肝区的疼痛像有只手在里面拧毛巾。他低头看了看河面,自己的影子在水里晃悠,像团没抻开的皱纸。这桥他走了十六年,从环保局到老家的必经之路,可今晚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口袋里的体检报告边角都磨卷了。肝内多发钙化灶,建议进一步检查,那行字他看了不下五十遍。上周去医院想预约CT,护士说先交六百块定金,他摸了摸口袋,转身就走。十个月没发工资了,别说检查费,女儿下个月的学费还欠着老师的。
桥栏杆上有层薄灰,他的手指按上去,留下个清晰的印子。就像他在环保局留下的印子——十六年合同工,从二十九岁到四十五岁,他的名字总出现在值班表最显眼的位置。大年初一的值班表上年年有他,暴雨夜的防汛名单里有他,连单位卫生间的灯泡坏了,同事都会喊建军,你去换一下。他总说没事,我年轻,可现在镜子里的人,眼下的乌青比眼袋还重,头发白了大半,上次染头还是女儿生日时,妻子盯着他说别让孩子觉得爸爸像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