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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子合拢的闷响在寂静的堂屋里回荡,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我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竖着耳朵捕捉院子里的动静。奶奶的脚步声似乎又远去了。我猛地转身,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堂屋后门,一头扎进后院那片半人高的、疯长的杂草丛里。
浓密的草叶带着夏日灼热的气息和粗糙的触感,瞬间将我吞没。我蜷缩在草丛深处,背靠着晒得发烫的土墙,膝盖紧紧顶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像小溪一样从额头上淌下来,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我死死攥着口袋里那张崭新的二十元纸币,崭新的纸角硌着掌心,像烙铁一样滚烫。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我,几乎要将我淹没。我甚至不敢低头去看,仿佛只要看一眼,那张钱就会发出刺眼的光,把我的罪行照得无所遁形。草叶间的飞虫嗡嗡地绕着我的脸盘旋,阳光穿过草叶缝隙,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一切都变得扭曲而不真实。我像个被世界抛弃的罪人,把自己深埋在闷热腥气的草丛里,只听见自己心脏在耳边疯狂擂鼓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心跳稍稍平复,手脚不再抖得那么厉害,我才像个偷油的老鼠,悄悄探出头,警觉地四下张望。后院静悄悄的,只有蝉鸣。我猫着腰,贴着墙根,飞快地溜出了家门。这一次,脚步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和急切,径直朝着村尾张爷爷的杂货铺奔去。风呼呼地刮过耳边,却吹不散脸上火烧火燎的羞愧和口袋里那张纸币带来的灼痛。
张爷爷!我冲进昏暗的小铺,声音因为奔跑和紧张而带着喘,像破旧的风箱。
柜台后面戴着老花镜的张爷爷慢悠悠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眯着看我:是小满啊跑这么急做啥
我顾不上回答,目光急切地扫向那个玻璃柜台角落。那盒虎骨追风膏还在!它像一个救赎的信号。我指着它,语速快得像炒豆子:张爷爷,我要那个!虎骨追风膏!还有……我猛地想起酱油的任务,赶紧补充,声音小了下去,再打一斤酱油。
张爷爷慢腾腾地起身,拉开玻璃柜门,取出那盒小小的药膏,放在油腻的柜台上,又转身去拿酱油瓶和漏斗。膏药一块八,酱油一块二一斤。一共三块。他慢条斯理地算着,浑浊的眼睛透过镜片看着我。
三块!我心头一紧。口袋里除了那张烫手的二十块,只有奶奶给的两块钱。我摸出那两块钱递过去,手指头都在抖:张爷爷……我……我只有两块……
张爷爷眉头皱了起来,看看那两块钱,又看看我涨红的脸,再看看柜台上那盒膏药,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叹了口气,没多问,只是把那盒膏药往我面前推了推:唉,拿去吧。剩下的……下次让你奶奶补上就行。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