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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喜娘高亢嘹亮、带着职业性夸张喜庆的嗓音,穿透了暖阁内的凝滞,“请新娘子盖盖头咯!福气罩顶,吉祥如意嘞!”
这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某种临界。冷香猛地一颤,慌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通红的眼眶。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拿起一旁早已备好的、叠放整齐的龙凤呈祥流苏大红盖头。那鲜红的绸缎,在她手中如同刚从染缸里捞出的血帛,沉重得几乎让她拿不稳。她颤抖着,将那方红绸缓缓举起,如同托举着一片不详的血云,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悲壮,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覆盖向苏陵音的头顶。
视野,一寸寸被吞噬。
菱花镜里华美而陌生的新娘消失了。繁复的嫁衣金绣被遮蔽了。最后,是苏陵音那双空洞的眼眸和苍白如纸的脸颊,彻底隐没于一片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暗红之中。
世界,只剩下这片压抑的、仿佛能吸走所有光线的红。听觉和脚下的触感,瞬间被放大到极致。
她被冷香和另一位有力的仆妇左右搀扶起来。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只能像个提线木偶般被引导着向前迈步。刚走出暖阁,震耳欲聋的喧嚣便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尖锐欢快的唢呐声、咚咚作响的铜锣声、喧天的笙箫管笛,交织成一片巨大而混乱的喜庆乐章。这乐声里,混杂着无数宾客高亢的贺喜声、孩童追逐嬉闹的尖笑声、仆役们高声的应答指引声……种种声响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冲击着她的耳膜,也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识。
脚下的地砖冰冷而坚硬,每一步落下,寒气都似乎透过厚厚的绣花鞋底,直窜上脊背。她被牵引着,穿过喧闹拥挤、弥漫着酒肉香气和脂粉味的人群,如同穿过一个光怪陆离、令人眩晕的梦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走向那扇洞开的、名为“戚白茶”命运的大门。
戚府正门外。
冬日的阳光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的光线,却丝毫无法驱散空气中凛冽的寒意。然而,戚府大门前的长街,却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仿佛整个平湖城的人都涌到了这里。
十六名身着崭新绛红色号服的健壮仆役,分列两排,肩扛着一顶奢华到令人屏息的凤舆花轿。轿身通体以名贵的紫檀木打造,四角飞檐高高翘起,檐角悬挂着赤金打造的鸾凤铃铛,在寒风中发出细碎而清越的声响。轿围用的是最上等的正红云锦,其上用金线、银线、各色丝线,以最繁复的“盘金绣”手法,绣满了“百子千孙”、“龙凤呈祥”、“花开富贵”的图案,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几乎要灼伤人眼。轿顶中央,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被赤金托座稳稳镶嵌,即便在白昼,也流转着温润而华贵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