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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前半步远的路面上,一个不起眼的铆钉帽,在高压钠灯骤然亮起的强光下,反射出针尖般一点刺目的光斑,如同一个小小的邪恶警示灯。光线在铆钉帽光洁的金属面上跳跃了一下,像无声嘲弄命运的死神之眼。
她推着车,下一步很可能就会踩上去——或者车子的某个部件撞上去——任何一次重心的不稳,都将启动一场无法逆转的连锁崩塌。就像多米诺骨牌中那块被抽掉关键的小牌。那颗铆钉帽,仿佛成了引燃整条紫色死亡引线的火头。
我几乎是凭本能挪动了脚步,厚重的橡胶鞋底沉重地踏在水渍未干的环氧地坪上,发出粘滞的啪嗒声。几步就冲到了那闪光点旁,在她和那点致命的微光之间,用自己的身体隔断开来。同时,用尽全力对着她低吼出声,声音在空旷隧道里撞出嗡嗡的回响:
当心地上!站稳!
徐清被我突兀的出现和吼声惊得身体再次晃了一下,手本能地握紧了车把,勉强稳住了摇晃的车身。她抬起头看向我,眼中有未散尽的惊惶,但更多的是困惑。那双眼睛疲惫得泛红,眼白里缠绕着血丝,嘴唇微微张着,似乎在辨认我这个一身油污、戴着黄色雨帽的怪异工人。
谢谢……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剧烈心跳后的虚浮感。目光掠过我身上醒目的黄色雨衣,又落到我左手小指那截光滑的断口疤痕上时,她的眼神短暂停顿了一瞬,像是被什么细小的、尖锐的东西轻轻刺了一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不安
这边很滑,走慢点。我刻意放粗了嗓门,声音带着惯常的嘶哑,像砂纸刮过铁器表面。我的工作就是处理这些水渍油污,让她远离这片潮湿的陷阱。这不是好心,是职业本能。
我弯下腰,拾起她那散落在地的、被污水浸湿了一角的几页文件。粗糙的指尖捏着纸张边缘,避免去触碰纸上那些墨迹印下的字迹——大多是一些我看不懂的图表符号和异国文字,像曲折回环的迷宫图案。纸张很凉,浸透水的地方变得格外脆弱,仿佛一戳即破。目光在她指尖停驻的瞬间,我看到那只捏着车把的手,指关节因为持续用力和压抑的紧张泛出不正常的青白,指甲边缘整齐但干燥,有几道微小的裂口,透出一种长期劳作后的疲惫。
那叠资料的最上面一张,被水洇开的墨迹旁边,清晰印着一个名字和一个头衔:徐清,博士后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