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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把那张小小的黑白照片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木柜台上。深褐色的木头映着照片的黑白,有种时光错叠的恍惚。
周叔的目光从书页上抬起,落在照片上。仅仅是一瞥,他捧着书的手却猛地一颤,那厚厚的大部头书啪一声轻响,掉落在柜台上。镜片后的眼睛骤然睁大,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是惊愕,是难以置信,随即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痛楚的恍然。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尖微微发颤,极轻、极慢地抚过照片上女孩年轻的笑靥,动作轻柔得如同触碰一个易碎的梦,又带着一种迟暮之人才有的珍重与悲凉。
是她……
他喃喃出声,声音沙哑干涩,仿佛从遥远的地方艰难跋涉而来,带着时光的锈迹,苏晚晴……你爸……
他顿住了,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吞咽着某种过于沉重的东西。再开口时,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洞悉结局的疲惫叹息:那是你爸……等了一辈子的人。
等了一辈子几个字,像沉重的铅块,砸在咖啡馆温吞的空气里,也砸在我的心上。照片上那明媚的笑容,背后那句此去各山海,父亲临终模糊的呓语……无数碎片被周叔这句话骤然焊接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巨大而沉默的轮廓。父亲一生沉默内敛,像一本合得太紧的书。原来他心底最深的页章,一直藏着这样一个名字,这样一张笑脸,这样一场贯穿了一生的漫长等待。
周叔,我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您知道……她现在在哪吗
周叔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地拿起照片,又低头看了很久,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照片的边缘,仿佛要确认它的真实。半晌,他才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沉甸甸地坠入咖啡馆的静谧里。
听说后来……身体不太好。他摘下老花镜,用衣角慢慢擦拭着镜片,动作迟缓,几年前听人提过一句,好像是在城西那家疗养院。他抬起眼,目光越过镜片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复杂和悲悯,丫头,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还在,念想就还在。可念想……有时候比人更熬人。
他后面的话,我听得有些模糊。城西疗养院的名字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一圈圈扩大,淹没了咖啡馆的暖香和周叔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