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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跌撞撞地冲出卧室。客厅里,陈默正和那个女人低声说着什么,两人靠得很近。看到我失魂落魄、面无人色地冲出来,陈默脸上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眉头拧紧。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他语气不耐。
爸……爸中风了!在医院!我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出来,带着血沫。
陈默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的不耐烦凝固了一瞬,随即被一种更深的烦躁取代。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那女人立刻露出一副真晦气的嫌恶表情,轻轻撇开了头。
中风陈默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关切,更多的是被打断好事的恼怒,哪个医院你先过去吧,我……我这边还有点事,处理完就过去看看。
处理完我看着他那副急于撇清、生怕被拖累的样子,再看看他身边那个妆容精致、事不关己的女人,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绝望感再次攫住了我。我一个字也不想再说,转身猛地拉开门,冲进了外面瓢泼的、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的雨夜里。
深夜的市一院急诊楼,像一个巨大的、冰冷运转的钢铁蜂巢。惨白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将一切都照得毫无血色。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刺鼻,混杂着隐约的血腥、汗味和排泄物的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味道。
走廊里人影晃动,担架床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急促而刺耳,夹杂着病痛的呻吟、家属压抑的哭泣和医护人员短促的指令声,汇成一片令人心慌意乱的嘈杂背景音。
我浑身湿透地冲进这嘈杂的漩涡,雨水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很快又被纷乱的脚步踩踏得模糊不清。冰冷的湿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但我感觉不到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窒息的恐慌。
抢救室门楣上刺眼的红灯亮着,像一只窥伺的不祥之眼。我扑到紧闭的门口,透过门上的小窗,只能看到里面一片忙碌晃动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