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0/1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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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冰冷的维修平台下来的。意识像是漂浮在粘稠的黑色冰水里,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和血液冲刷太阳穴的轰鸣。控制室的门在她面前打开,里面是一片死寂的灾难现场。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脸色惨白,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有同情,有怜悯,更多的是巨大的震惊和不知所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和恐惧。
沈亦辰不见了。那个角落,只剩下苏晴一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冰冷的玻璃幕墙边,双手死死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昂贵的香槟色小礼服皱成一团,狼狈不堪。她似乎想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林晚星的脚步没有停顿。她没有看任何人,径直穿过这片死寂的废墟,走向自己的储物柜。她的动作机械而精准,取出自己的帆布包,拿出手机——屏幕上已经被无数个未接来电和爆炸般的消息推送挤爆。她看也没看,直接长按关机键,屏幕彻底暗了下去。世界,终于清静了一点点。
然后,她转身,朝着天文台那扇沉重的大门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又像是踏在七年来无数个自我欺骗的泡影上。碎裂声在胸腔里持续不断地回响。
晚星……身后传来一个同事迟疑而担忧的呼唤。
她没有回头。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杆被风雪压弯却不肯折断的竹。推开门,外面不知何时已变了天。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瞬间将她单薄的身影吞噬。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和滚烫的泪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她一头扎进这倾盆的黑暗里,没有方向,只是本能地奔跑,逃离身后那片彻底崩塌的世界。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身上,单薄的工作服瞬间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林晚星却感觉不到冷,胸腔里那把名为背叛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灼烤着她的五脏六腑,几乎要将她仅存的理智蒸发殆尽。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城市的霓虹在滂沱大雨中扭曲成一片片模糊而冰冷的光斑,像鬼魅的眼睛。
直到肺叶因为剧烈的奔跑和冰冷的空气而针扎般地疼痛起来,她才猛地刹住脚步,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雨水顺着湿透的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她茫然地抬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