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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后。
不是想象中的鹤发童颜、仙风道骨。那是一个极为清瘦的老道士,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山风就能吹走。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处深蓝布补丁的旧道袍,浆洗得挺括。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如同古柏的树皮,记录着山风霜雪的刻痕。最令人难忘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并不如何明亮,甚至带着点老年人特有的浑浊,但目光却异常平和、清澈、深不见底。当他的视线落在陈玄明身上时,没有惊讶,没有审视,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像一泓深潭,映照出陈玄明此刻的狼狈、疲惫,以及那深藏眼底、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明了的迷茫与渴求。
陈玄明喉头有些发紧,他按照记忆里对古礼的模糊印象,双手抱拳,深深一揖:晚学陈玄明,仰慕终南清修,不揣冒昧,前来拜谒道长。恳请道长收留,随侍左右,聆听教诲。
他的声音因干渴和紧张而微微沙哑,在寂静的山门前显得格外清晰。
老道士——虚云道长——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他背上那个简单的帆布包,最后落在他沾满泥土、被荆棘划破的裤脚和磨出水泡的双手上。那目光平静无波,既无赞赏,也无怜悯。
虚云道长并未立刻回应陈玄明的请求,只是侧身让开通道,声音平和得像拂过松针的风:进来吧。
观内比外面看着更为简朴,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一方小小的天井,青石板缝隙里顽强地钻出细小的青草。正对着是三清殿,殿门半开,隐约可见神像肃穆的轮廓和长明灯豆大的微光。两侧是低矮的厢房。空气中弥漫着线香燃烧后清苦的余韵,混合着陈年木头和干草的气息,一种沉静到近乎凝固的氛围弥漫在每一寸空间里。
虚云道长引着陈玄明走到西侧厢房外,那里放着一把用山间硬木和竹枝扎成的大扫帚,粗糙的枝杈还带着树皮的纹路。
山门清净,落叶是常客。虚云道长指了指那把扫帚,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以后,这院子里的落叶,就归你了。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陈玄明的身体,落在他那个装着《南华真经》的背包上,又或者,是落在了更遥远、更无形的存在上,扫净了落叶,或许,才能看得清别的。
别的量子纠缠吗弦理论吗宇宙的终极图景吗陈玄明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老道。然而虚云道长已经转身,袍袖微拂,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缓缓走向幽深的正殿方向,步履无声,融入那沉沉的暮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