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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牛皮纸袋成了办公桌的常客。起初是逢年过节,后来变成项目审批的常规流程。金额从五万涨到十万,再到几十万。开发商送来的不再是现金,而是翡翠镯子、名家字画,甚至直接转账到海外账户。我学会了用加密软件沟通,在别墅地下室藏起保险柜,把受贿记录写在女儿的童话书扉页内侧。
老陈,这批安置房的建材......下属小李欲言又止。我转动着手上的和田玉扳指,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他局促的表情:按合同办。窗外的工地正在浇筑地基,扬尘漫天。我知道那些钢筋的标号不达标,混凝土里掺了过量的粉煤灰,但银行账户里新增的八位数让我懒得深究。
女儿上贵族学校的赞助费、妻子的私人游艇出海行程、老家新盖的三层洋楼,都需要钱。权力就像吸铁石,把财富源源不断地吸附过来。我学会了在酒桌上谈笑风生,用官腔推拒那些盛情难却的馈赠,却在深夜对着满墙的藏品失眠。
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陈科长,出事了!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握着手机的手瞬间冰凉,新闻里正在直播安置房坍塌事故,画面里残垣断壁间,救援人员抬出一具具沾满泥浆的尸体。我想起那个总是送我龙井的开发商,今早还在高尔夫球场约我下场打球。
纪委的人来得比我预想的更快。当他们打开地下室的保险柜,翡翠的冷光与金条的光泽刺痛了我的眼。审讯室的白炽灯下,我盯着自己在桌面投下的阴影,突然想起初入官场时,在党旗下庄严宣誓的场景。那时的我,也曾想做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妻子提出离婚,女儿在学校被同学指指点点,老家的父母被邻居戳着脊梁骨骂。我在看守所的铁窗前数着日子,才发现那些用贪腐堆砌的奢华生活,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
判决书下来那天,阳光格外刺眼。十五年有期徒刑,没收全部财产。我望着高墙外自由的天空,终于明白:贪欲就像滚雪球,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那些所谓的潜规则,最终将我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在监狱里,我开始写忏悔录。每一个字都像钢针,刺痛着良心。我想告诉所有还在官场的人:莫伸手,伸手必被捉。权力不是谋取私利的工具,而是为人民服务的责任。可惜,当我真正明白这些时,已经太晚了。
铁门关闭的那一刻,我听见远处传来孩童的欢笑声。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女儿在客厅唱着《小星星》,而我却在书房数着沾满罪恶的钞票。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而我,终将为自己的贪婪付出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