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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她抬手,状似无意地拢了拢后颈的头发,指尖恰好擦过那块红痕,带着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刻意,车上蚊子真毒,咬了好大一个包,痒死了。她的眼神飘忽着,掠过我的肩头,望向远处霓虹闪烁的街道,就是不肯落在我脸上。深冬的火车上,蚊子这个拙劣的谎言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我心上来回切割。
那瞬间,车站喧嚣的人声、广播声、车轮摩擦铁轨的噪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调低了音量。只有她脖颈上那块印记,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我视野里滋滋作响,灼痛我的神经。我喉咙里堵着什么,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最终,我只是沉默地接过她的箱子,拉杆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掌心一直凉到心底。保温桶递过去时,她接住了,指尖短暂地触碰,凉得像冰。我多希望她能像从前一样,迫不及待地打开,哪怕只是闻一闻。
汤,还热着。我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希冀。
嗯,回去喝。她应着,终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的乱麻,有疲惫,有闪躲,还有一丝我读不懂的、极力压制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我们并肩走着,中间隔着一个行李箱的距离,像隔着一道无声的、正在裂开的鸿沟。街灯把我们沉默的影子拉得很长,又揉碎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我仿佛看到我们新婚时,也是这样走在路灯下,她挽着我的胳膊,头靠在我肩上,絮絮叨叨说着单位的趣事,影子亲密地重叠在一起。那时的风,似乎也是冷的,但心是滚烫的。
回到家,暖气扑面而来,却驱不散心头的寒意,反而让那股冰冷的疏离感更加清晰。苏晚把行李箱扔在玄关,踢掉鞋子,动作带着一种急于摆脱什么的仓促。她甚至没看一眼客厅,径直走向浴室,关门的声音带着点脆响。一身汗,难受死了,我先洗洗。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闷闷的,带着一种急于冲刷掉什么的迫切。
我默默地把她的行李箱提进来放好。空气里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是她常用的那款花果香,而是一种更馥郁、更陌生的木质调,混合着火车车厢里那种特有的、难以言喻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她从不抽烟。这陌生的气味组合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我的不安。我走到洗衣机旁,弯腰拿起旁边盛放待洗衣物的篮子。里面胡乱塞着她换下来的外套、毛衣、牛仔裤。我一件件往外拿,准备分类。就在我拿起她那件米白色羽绒服时,一张对折的硬质小纸片,悄无声息地从内袋里滑落出来,像一片枯叶,飘悠悠地掉落在冰冷的瓷砖地上。
我蹲下身,捡起它。动作很慢,指尖有些僵硬。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每一下都带着不祥的预感。
展开。
是一张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