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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性地狱
程野的指甲深深掐进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快递车依然以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自主行驶在荒废的国道上。窗外景色已经变成模糊的色块,林夏正用军刺尖端撬着仪表盘的控制面板,火花在她染血的指间跳跃。没用的,她的声音里带着奇怪的电子混响,这辆车现在被南极遗迹的协议控制,除非我们...她的话突然中断,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仿佛正在承受某种无形的信息轰炸。程野的系统光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意识入侵！】,紧接着他的太阳穴传来钻心的剧痛,视野被强行塞入一段陌生记忆——冰原上矗立的黑色方碑,十二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影跪在碑前,他们手腕上的沙漏纹身正流出真实的鲜血渗入冰层。
疼痛稍减时,快递车已经偏离主干道,碾过锈蚀的公路护栏冲进一片枯树林。树枝刮擦车体的声音像无数指甲在抓挠金属,而程野终于看清了目的地：一座被铁丝网包围的废弃孤儿院,主楼顶端的十字架歪斜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建筑外墙上爬满了某种血肉与藤蔓的混合体,那些暗红色的脉络在有规律地搏动,如同巨型心脏的表面。系统光幕自动扫描后显示：【母巢初级形态检测,威胁等级：A】。快递车在距离铁丝网五十米处突然急刹,所有车门锁同时弹开,中控屏闪烁着一行冷酷的指令：【取得母巢核心样本,否则载具能源系统将关闭】。林夏的冷笑声带着金属质感：看来我们和这辆车的关系,比宠物狗好不了多少。
他们踩着咯吱作响的枯骨接近孤儿院时,程野注意到那些藤蔓其实是半植物化的血管,每根都有成年男性的手臂粗细,表面布满会开合的呼吸孔。第三影子突然实体化挡在他们面前,首次发出声音——那是一种带着电流杂音的老者声线：别碰触任何液体,母巢的神经毒素能通过皮肤接触改写DNA。影子抬手示意他们看铁丝网上悬挂的干尸,那些尸体表面生长着与孤儿院外墙相同的红色脉络。林夏从战术包里取出在超市仓库获得的7号样本,试管里的蓝色液体接触到空气后开始沸腾：白塔用这个制造了母巢,现在该用它来终结...她的话被孤儿院内突然响起的童谣打断,走调的音乐盒旋律混合着黏腻的水声,让程野想起糖糖克隆体们诡异的微笑。
铁丝网大门在触碰的瞬间就腐蚀成铁锈粉末,院落里散布着玩具残骸和大小不一的骸骨。程野的系统突然标记出地面下三米处的热能反应——某种体长超过十米的生物正在地基下方蠕动。主楼的门廊像巨口般张着,门槛上凝结着琥珀色的胶状物,内部墙壁完全被生物组织覆盖,天花板垂下的肉须末端还挂着未消化完的肢体。林夏的军刺突然指向二楼窗口：活人。程野抬头看见一个穿修女服的瘦削身影,那女人的眼球已经变成乳白色,但双手却以正常人的姿势合十祈祷。当修女张开嘴时,数十条蓝色寄生虫像舌头般喷射而出,第三影子瞬间展开成盾牌形态挡下攻击,被击中的部位立刻冒出腐蚀性白烟。
他们冲进散发着腐肉气味的走廊时,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地板像活物般起伏。程野的生存系统弹出立体地图,显示他们脚下有个正在扩大的空洞。左侧墙壁突然爆裂,窜出三条末端长着人脸的触须,那些人脸同时发出高频尖叫,声波震碎了剩余的玻璃窗。林夏的动作快成虚影,她的匕首精准刺入每张人脸的天灵盖,但被消灭的触须断裂处立刻长出更多分支。程野抡起消防斧砍向地面,劈开的裂缝里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地下室已经与地基融为一体,中央矗立着由上百具儿童骸骨组成的树状结构,骸骨间隙填充着跳动的水晶状器官。系统光幕疯狂闪烁：【母巢核心暴露！建议立即摧毁！】但程野的斧头僵在半空,因为他认出那些骸骨穿着的正是孤儿院统一的条纹睡衣。
林夏突然将7号样本试管砸向骸骨树,液体接触水晶器官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蓝光。整栋建筑发出垂死野兽般的嚎叫,所有生物组织开始痉挛收缩。程野刚松一口气,第三影子却发出尖锐警报：撤退！次级核心苏醒！地面轰然塌陷,他们坠入更深的地下空间,摔在某种弹性胶质表面上。当程野的夜视能力适应黑暗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的思维几乎停滞——这是个足球场大小的地穴,中央盘踞着由无数人体融合而成的肉山,表面布满旋转的牙齿和不停开合的眼睛。更可怕的是肉山顶端嵌着半个女性躯体,那张与糖糖一模一样的脸正对他们微笑：候选者43号,你来得比我计算的晚了7.3天。她的声音直接在程野脑内响起,同时系统光幕被强制覆盖上粉色代码流。
肉山突然伸出数百条触须,每根触须末端都浮现出程野熟悉的面孔：旧货市场的摊主、五金店王老板、甚至还有他以为早已忘记的孤儿院护工。这些人脸同时开口,声音叠加成震耳欲聋的声浪：加入我们吧...林夏突然将匕首刺入自己手臂,疼痛让她暂时摆脱精神控制,她扑向程野将某个金属物体塞进他手里——那是老乞丐给的铜钱,表面刻着与南极坐标相同的符号。铜钱接触程野皮肤的刹那,第三影子发出痛苦的嘶吼,而快递车的引擎声突然从头顶的裂缝处传来。整辆车的底盘伸出钻头般的装置,像手术刀般精准刺入肉山顶部糖糖躯体的心脏位置。当那个水晶般的器官被钩出时,程野的系统光幕显示：【初级任务完成,空间折叠模块解锁中...】但胜利的喜悦还未浮现,他就看见林夏的皮肤下开始游走蓝色光斑——她在用身体当容器携带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样本。
第7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