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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余村在身后沉入灰雾,死寂如一座巨大的、被遗忘的坟茔。
每一步踏出那片被被三界遗弃的土地,脚下黏稠的泥泞似乎都在无声地挽留,又像是诅咒。空气确实稀薄了些许,荒原的风卷着砂砾和枯草的碎屑,刮在脸上,带来粗粝的痛感。
但这痛,比起烬余村那无处不在、令人窒息的污浊与绝望,竟显得如此“洁净”。
苏清璃被带走后的几天,烬余村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但对于江鼎而言,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苏家的小屋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苏母的药味和苏清璃身上淡淡的清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他坐在门槛上,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弯月玉佩。玉佩温润,带着一丝清冷的气息,上面那滴泪痕早已干涸,却仿佛烙印般刻在他心里。清璃最后的话语,含泪的双眸,被强行拖走的画面,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回放。
恨意如通毒火,灼烧着他的心脏。恨这世道的不公,恨九霄殿的霸道!恨自已的弱小无力!更恨这将他囚禁于此、剥夺了他一切的烬余村!
不能再待下去了!留在这里,他永远都是那个任人欺凌、连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的废物!他要变强!强到足以被九霄殿正视,将清璃带回来!强到足以扭转这世间的种种不公!
变强的路在哪里?他不知道。但烬余村,绝对没有答案。如通这茫茫荒原,前路混沌不清。烬余村没有答案。那里只有污秽渗透的泥土,绝望凝结的空气,和一眼望不到头的沉沦。他唯一的指向,是记忆中苏母偶尔提及的、遥远模糊的人族腹地——那里有城池,有宗门,有修行者飞天遁地的传说。这便是他全部的希望星火。这里只有污浊、绝望和永恒的沉沦。
他收拾了一个小小的行囊,里面只有几件破旧的换洗衣物,一小包晒干的野菜饼,以及最重要的——那枚弯月玉佩。他没有和村里任何人告别,这里也没有值得他告别的人。
在一个灰蒙蒙的黎明,江鼎最后看了一眼苏母和母亲的坟茔,又深深望了一眼远处沉默的三界碑,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踏上了离开烬余村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