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不是过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随我来。陈伯转身,动作带着一种老式钟表发条般的精准和僵硬,没有一丝多余的摆动。皮鞋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沈砚跟随着那道瘦削挺直的背影,穿过挑高得令人眩晕的门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下,无数切割面折射着窗外铅灰色天光,却无法驱散空间里弥漫的寒意。空气冷得像冰窖,昂贵波斯地毯厚重绵软的触感踩在脚下,反而有种不真实的虚浮感。墙壁上挂着大幅的、色调阴沉的油画,画中人物表情模糊,眼神空洞,仿佛隔着画布在冷冷窥视着闯入者。走廊两侧紧闭的房门如同沉默的墓碑。一股若有似无的、类似福尔马林混合着百合花腐败的气息,顽固地钻进鼻腔。
沈砚的目光扫过一面镶嵌在墙上的巨大落地镜。镜面异常光洁,清晰地映出他自己:身形清瘦,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面容干净,眼神带着职业性的审慎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然而,就在镜中影像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那镜面似乎极其细微地扭曲了一下,仿佛平静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沈砚脚步顿住半秒,镜中的影像也同步凝滞。再定睛看去,一切如常,只有自己的倒影在冰冷的镜面深处回望着他。
幻觉还是这座宅邸本身的怪异
陈伯在一扇厚重的、雕刻着繁复藤蔓花纹的深色木门前停下。门无声地开了。
书房。比外面更加压抑。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深色樱桃木书架,塞满了厚重的、书脊烫金的精装典籍,沉默地散发着纸张陈腐的气息。光线被厚重的墨绿色丝绒窗帘隔绝了大半,只有书桌上一盏老式的绿罩台灯,投下一圈昏黄、凝滞的光晕,勉强照亮书桌周围的一小片区域。
光晕的中心,端坐着一位妇人。
是林晚秋。
沈砚只在一些财经杂志的边角报道里见过她年轻时的照片,惊鸿一瞥的明艳与强势。眼前的女人,像是被岁月和某种无形重压彻底榨干了生命力的标本。她穿着一件质料极好却颜色黯淡的深紫色丝绒睡袍,更衬得脸色是久不见天日的、近乎透明的苍白。脸颊深深凹陷下去,颧骨却异常高耸,如同蒙着薄纸的嶙峋山石。曾经可能浓密的长发,如今稀疏地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露出光洁却布满细密皱纹的额头。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大而无神,嵌在深陷的眼窝里,像两口枯竭的深井,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疲惫、惊惧,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宽大的高背皮椅里,瘦小的身躯几乎被完全包裹吞噬,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蜡像。只有放在扶手上那只枯瘦的手,手指神经质地微微蜷曲着,泄露着一丝活物的气息。
夫人,沈先生到了。陈伯的声音在死寂的书房里响起,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不起任何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