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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一次,这个念头刚燃起微弱的火苗,就被更深沉的恐惧和绝望狠狠扑灭。
**她不敢。**
念念还那么小,粉嫩的小脸,清澈的眼睛,全然依赖着她这个母亲。离婚后,她能去哪里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没有工作,没有积蓄(江屿给的钱只够维持基本生活,毫无结余),与社会脱节多年,她的简历一片空白。她能做什么去餐馆刷盘子念念怎么办托儿所的费用她负担得起吗
奶奶奶奶年近八十,身体每况愈下,住在老城区的旧房子里,靠着微薄的退休金生活。她怎么能忍心把生活的重担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再压到奶奶佝偻的背上那无异于将奶奶也拖入深渊。
父亲和妈妈这个选项光是想想,就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那个冰冷的、刻薄的女人,会如何对待念念会如何嘲笑她的失败父亲那不咸不淡的态度,又能提供什么实质的帮助不,那扇门,在她中学发烧硬扛的那个雨夜,在她被迫叫出妈妈的那一刻,就已经对她彻底关死了。她宁愿死,也不会带着女儿去乞求他们的收留。
世界那么大,竟没有她和念念的立足之地。离开江屿,她看不到任何一条可以称之为后路的路。前方是悬崖,身后是火海。她被困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江屿呢他似乎也从未提过离婚。也许在他醉生梦死的混沌里,维持着这个名义上的家,也是他仅存的一点麻木的责任感,或者仅仅是因为懒得改变现状林溪不知道,也不想去探究了。他们像两个被捆绑在一起的溺水者,无力自救,也无力拯救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彼此沉没。
林溪的身体和精神都在急剧地枯萎。她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皮肤失去了光泽,头发干枯分叉,大把大把地掉。对念念的照顾越来越力不从心,有时会忘记喂奶,有时会对着念念无休止的哭闹感到莫名的烦躁,甚至产生过可怕的念头,又在下一秒被巨大的愧疚淹没,抱着孩子无声地流泪道歉。她不再试图和江屿沟通,两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隔着千山万水。沉默,成了这个家的主旋律,比争吵更令人窒息。
那个曾以为找到救赎之光的林溪,早已被生活的泥沼和内心的黑暗吞噬殆尽。她不再看窗外的阳光,不再对未来有任何期待。活下去,仅仅是因为念念还需要她,但支撑她完成这些机械动作的,不是爱,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沉重的责任,以及深不见底的麻木。
又是一个阴沉的下午。江屿又喝醉了,倒在客厅沙发上鼾声如雷,酒气熏天。林溪抱着念念,嘴里哼着哄念念入睡的摇篮曲,眼神空洞地望着墙上那幅在盐城教会相亲会后,他们唯一一次约会时拍下的合影。照片里,两人都勉强扯着嘴角,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对未来悲剧一无所知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