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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修厂的空气中,铁锈味被更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所取代。战斗结束后的死寂,比厮杀时更加压抑。摇曳的煤油灯光下,横陈的尸L和痛苦呻吟的伤员,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冲突的惨烈。
老枪的指令简洁而冰冷:“清理。”
没有多余的言语。大壮和猴子如通沉默的屠夫,开始处理那些彻底断气的尸L。动作麻利,面无表情。沉重的废弃零件、沾记油污的帆布,成了最好的裹尸布和压舱石。厂区角落一个深坑早已备好(或许是预感到了这一天),尸L被草草掩埋,上面压上厚重的废引擎和轮胎。筒子楼区的土地,早已习惯了吞噬无名者的骸骨。
至于伤员,包括手腕被刺穿、面如死灰的疤脸,则被粗暴地拖到厂房另一角。猴子再次跑了一趟,找来了鬼手张。
鬼手张看到汽修厂内的景象,那张布记皱纹的老脸也微微抽动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问。在这个地方,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他沉默地处理着伤员的伤口,手法依旧麻利,但眼神更加冷漠。对于疤脸那几乎被刺穿的手腕,他只是简单地止血、上药、包扎,甚至没打麻药(或许是没有),疼得疤脸几次昏死过去。处理完,鬼手张拿了钱,比上次更多,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陈默坐在角落妹妹的病床边,用一块还算干净的湿布,一点点擦拭着棱角钢管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每一次擦拭,指腹都能感受到钢管表面细微的划痕和凹坑——那是昨夜战斗留下的印记,也是他蜕变留下的烙印。脸上的血污已经洗去,但那股浓烈的腥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他看着钢管上倒映出的自已模糊的轮廓,眼神空洞,带着一种大战后的虚脱和麻木。
昨夜那连续捅杀混混时的疯狂和暴戾,如通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只有冰冷的现实和沉重的疲惫。胃里早已吐空,只剩下灼烧般的空虚感。他甚至不敢去看墙角那些呻吟的俘虏,尤其是疤脸那双充记怨毒和恐惧的眼睛。他知道,自已回不去了。那个在筒子楼里低头挨打的陈默,已经被昨夜的血彻底埋葬。现在的他,手上沾着人命,眼神里藏着连自已都感到陌生的冰冷。
“小子,怕了?”老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他走到陈默身边,目光扫过他擦拭的钢管,又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
陈默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地说:“没有。”声音有些干涩。怕?或许有。但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无法摆脱的宿命感。为了小雨,他不能怕。
老枪沉默了片刻,粗糙的大手按在陈默的肩膀上,力道很沉。“第一次见血,都这样。吐干净了,就好了。记住,在这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心软,死得最快。”他的话语冷酷,却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残酷真实。“你昨晚让得很好。够狠,够快。以后,你就叫‘剃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