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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站突然传来骚动,穿病号服的男人拽着护士的手腕,输液管在他手臂上绷成直线。程星认出是周延的父亲,上次在CT室见过,此刻正涨红着脸大喊:我不做手术!让小延出国!周延站在旁边,校服皱得像团废纸,平时梳得整齐的头发乱成鸡窝,手指正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的死皮。
叔叔,您需要休息。她本能地冲过去,按住男人挣扎的手臂。周延抬头,眼里布满血丝,却在看见她时愣了一下:程星,你怎么……话没说完,男人突然剧烈咳嗽,周延赶紧扶住他,程星看见他校服下露出的腰带——是用便利店的塑料袋绳临时绑的。
急诊室的长椅上,周延抱着CT片缩成一团。程星递过保温瓶,里面是王姨煮的南瓜粥:我妈妈做开颅手术时,我也像你这样害怕。他没接,只是盯着CT片上父亲脑部的阴影: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只有40%,但他偏要把钱留给我,好像我去了国外,他的病就会好起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存款单,余额停留在3278.5元,距离母亲的化疗费还差2000元。上周在便利店,周延偷偷把过期的饭团换成新的,假装不小心碰倒货架,让她趁机把新饭团塞进保温桶。此刻他的指尖划过CT片上的姓名栏,突然指着她手腕的电子表:你定闹钟是因为要给阿姨翻身,对吗每两小时一次,和医院护工的排班表一样。
程星点头,看见他从口袋里摸出止痛片,药盒上印着布洛芬缓释胶囊——和她给母亲准备的同款。两人的校服袖口并排放在长椅上,她的磨出毛边,他的沾着医院的消毒水味,却同样单薄得能看见手腕的骨节。
其实我早就知道。周延忽然说,声音闷在CT片里,你每天在便利店吃过期饭团,把新的留给流浪猫;你给阿姨擦身时,用的是便利店赠品的香皂;你错题本里夹着的银杏叶,是我上周故意扔在你储物柜的……他突然抬头,眼睛在晨光中亮晶晶的,程星,我们是不是很像都在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却又怕这根稻草其实是别人的负担。
护士站的灯突然亮起,程星看见周延父亲的病房门口,医生正在招手。周延猛地站起来,CT片从腿上滑落,露出背面的便利贴——是她上周写的周延今天没戴耳钉,左耳垂的痣像颗小星星。他弯腰捡片子时,程星看见他锁骨下方的淤青,比上次更严重了,形状分明是五指张开的手印。
等一下。她叫住他,从帆布包里掏出管烫伤膏,那是王姨给她的,这个涂淤青很有效。周延接过药膏,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体温透过校服传来:程星,你知道吗你在便利贴墙写‘想带妈妈去看海’时,我偷偷查了三亚的船票,学生票半价。
凌晨五点的阳光爬上医院的窗棂,程星看着周延走向父亲的病房,背影不再像昨晚那样单薄。她摸着口袋里的止痛片,忽然想起便利店监控里的画面:周延每次买完东西,都会在门口停留几秒,望向她打工的方向,像在确认某盏灯是否还亮着。原来有些温暖,早就藏在日复一日的相遇里,只是他们都太习惯在黑暗中独自前行,忘了彼此的星光,早已照亮对方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