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4/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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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林建国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依旧沉默地抽着烟,劣质烟草的烟雾缭绕着他麻木的脸。那烟雾,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这个家庭的所有龌龊之外。他从不看我,也从不反驳母亲任何一句话。在这个家里,他的存在,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背景板,一个沉默的帮凶。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浸透了苦水的棉花,又涩又沉,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洗碗池里浑浊的水倒映着我苍白的脸,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反抗那只会招来更恶毒的咒骂和变本加厉的压榨。沉默,是我在这个家里唯一能保护自己的、脆弱的铠甲。
林耀祖得意地晃了晃脚,新买的球鞋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像无声的炫耀。
便利店的冷光灯管嗡嗡作响,白惨惨的光打在货架上,也打在我疲惫的脸上。深夜十一点,店里只剩下我和收银台后面打着瞌睡的同事小梅。我机械地整理着被顾客翻乱的货架,腰背酸痛,眼皮沉重得直往下坠。
连续熬了三个大夜班,就为了多挣那点可怜的夜班补贴。困倦像沉重的铅块,拖拽着我的四肢百骸。我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试图用疼痛赶走睡意。明天,还得去银行取那两千块……这个念头像根针,刺得心口一阵阵发紧。
终于熬到交班,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出便利店。深夜的城市寂静得可怕,路灯拉长我孤零零的影子。快走到那个永远散发着霉味的筒子楼楼下时,手机在口袋里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是班主任赵老师的号码。
心没来由地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这么晚了……
我几乎是颤抖着划开接听键,把冰凉的手机贴到耳边。
林晚赵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你现在能立刻来学校一趟吗教务处的李主任也在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