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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早就流干了。我伸出手指,极其轻地碰了碰他那冰凉的小脸蛋。那触感,冰得我指尖发麻,一直麻到心尖上。
孩子,娘对不起你。娘是个傻子。娘瞎了眼,把一腔子滚烫的血,喂了条没心肝的狗。
我慢慢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在那冰凉的小额头上,印下一个同样冰冷的吻。再见了,我可怜的孩子。这世上太脏,太冷,你不来也好。
我直起身,不再看那小小的襁褓一眼。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出了这间散发着消毒水和绝望味道的屋子。走廊里空荡荡的,冰冷的水泥地硌着我的光脚。我像个游魂,穿过昏暗的走廊,推开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外面,天灰蒙蒙的。深秋的风卷着枯黄的落叶和尘土,打着旋儿刮过空无一人的土路,刮在脸上,又冷又疼。远处,我们村那些低矮的土坯房,灰突突地趴在地平线上,像一座座巨大的坟包。
我的青春,我十八岁到二十岁这段最好的日子,连同我那个没睁眼的孩子,一起埋在这里了。埋在这片生我、养我、又把我嚼碎了吐出来的黄土地里。
李国强还在卫生所里睡着。爹娘他们大概正守着那六百块彩礼和几张票,算计着给弟弟盖新房娶媳妇吧。陈建军他此刻大概正搂着他那副厂长的千金,在城里有暖气的楼房里,做着香甜的美梦。
我呢我王招娣,该去哪儿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再待下去,我会疯,会死。
我拢了拢身上单薄又带着血污的旧褂子,迈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脚底被路上的碎石子硌得生疼,冷风像刀子一样往骨头缝里钻。我朝着村口的方向走。那条黄土路,弯弯曲曲,通向我看不见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