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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那里,像个被抽走了骨头的破布娃娃,一动不动。李国强他娘的咒骂还在继续,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李国强沉默地站在阴影里。昏黄的灯光下,只有那个小小的、无声无息的襁褓,静静地躺在旁边的台子上。
我的儿子。我那没来得及哭一声的儿子。他是这场狗血笑话里,最无辜的祭品。
卫生所惨白的墙,李国强他娘刻薄的嘴脸,李国强那沉默得像块石头的影子,还有旁边台子上那个小小的、冰冷的襁褓……这一切都像隔着层厚厚的、油腻的毛玻璃。我躺在冰冷的产床上,身体像被抽空了,轻飘飘的,只有心口那里,沉甸甸地坠着一块冰,又冷又硬。
李国强他娘的咒骂终于停了,大概是骂累了。她嫌恶地瞥了一眼那个小襁褓,像看一堆肮脏的垃圾,扭着身子出去了。李国强没走。他挪到床边,笨拙地拿起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想给我擦擦脸上干涸的泪痕和冷汗。他那粗得像砂纸的手指头刚碰到我的脸,我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一哆嗦。
别碰我!我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点受伤,像个做错事挨了训的大孩子。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默默地把布放下,转身拖了把吱呀作响的破椅子,坐在离床几步远的墙根阴影里。他低着头,看着自己那双沾满泥巴的破胶鞋,像个沉默的泥塑。
卫生所里死一样的寂静。只有窗外秋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枝,发出呜呜的悲鸣。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灰白的光线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渗进来。李国强靠在墙角的椅子上,歪着头,发出沉重的鼾声。我慢慢坐起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疼和冰冷。我扶着冰冷的墙壁,一点一点挪下床。脚踩在地上,像踩在棉花上,虚得厉害。每走一步,下面都撕裂般地疼。我咬着牙,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
我挪到旁边那张冰冷的铁皮台子前。那个小小的襁褓还在那里,安安静静。我伸出手,颤抖着,轻轻揭开盖在上面的旧布单。
一张皱巴巴、泛着青紫色的小脸露了出来。眼睛紧紧闭着,小小的嘴巴微微张着,像在无声地哭泣。他那么小,那么安静,像睡着了一样。这就是我的儿子。我和陈建军爱情的结晶。他甚至没来得及吸一口这浑浊的空气,没来得及看一眼他娘这张愚蠢又可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