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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李茂源,李家纸扎铺的第五代传人,镇上最有名的手艺人。他做的纸人纸马,据说能通阴阳,连省城的大户人家办白事,都指名要他的手艺。铺子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纸人,我从小看到大,看它们空洞的眼睛,看它们咧开的红嘴,看爷爷粗糙的手指如何赋予那些竹篾和彩纸以诡异的生命。我本该是第六代,可我对那些东西,只有一种渗入骨髓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憎和恐惧。
承嗣啊……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浓重的烟味。是隔壁棺材铺的王老栓,他粗糙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沉得让人想躲,节哀,节哀。老爷子走得急,可……可这后事,不能含糊。纸扎铺的当家人,这最后一程,得风风光光。
我喉咙发紧,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越过跳跃的火苗,落在爷爷脸上那张黄纸上。那符文的笔画扭曲盘绕,在火光映照下,竟像是活物在微微蠕动。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顺着脊椎爬上来。
就在这时,灵堂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嗡嗡的低语声像被掐断了,瞬间静得可怕,只剩下瓦盆里纸钱燃烧的噼啪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他们的喉咙。
一个穿着笔挺黑色西装、提着硬邦邦公文包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地分开人群走了进来。他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脸色是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得像刀子,扫视全场时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审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灵堂里格外刺耳。
李承嗣先生他的声音平板,毫无起伏,像在宣读一份枯燥的报告。
我茫然地点点头,想站起来,膝盖却因跪久了而麻木僵硬,趔趄了一下。
男人没有伸手扶我,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我姓吴,是李茂源先生的代理律师。遵照李老先生生前遗嘱,现在有几件东西,必须在灵前当众交付给您。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那些伸长了脖子、满脸惊疑不定的面孔,似乎在确认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话。
吴律师侧过身,朝门外招了招手。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两个穿着统一深蓝制服、表情木讷的搬运工,抬着一个用厚实白布严密包裹着的、约莫半人高的长条形物件,极其小心地走了进来。那东西的形状……像一口缩小的棺材,又像是一个巨大的、躺倒的匣子。他们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谨慎,仿佛抬着的不是一件物品,而是某种极端危险、一触即发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