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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分钟,我会死在这间考场里。
这个念头像一根冰冷的针,悄无声息地扎进我的太阳穴,带来一阵尖锐的眩晕。十三号考场,窗户紧闭,空调开得极低,冷气裹着汗味和纸张的油墨味,沉甸甸地压在肺叶上。手腕上的廉价电子表,秒针每一次跳动都敲打在我的神经末梢,发出无声的巨响:滴答,滴答,滴答……那是我的丧钟,也是我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指尖在课桌下摸索,触碰到那支笔。它比普通的考试用笔略沉,冰凉的金属外壳吸走了我掌心里最后一点暖意。笔身光滑,没有任何标识,像一件来自深渊的工艺品。我把它攥紧,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弟弟林阳那张苍白的小脸毫无征兆地撞进脑海。三天前,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似乎还粘在鼻腔深处。他躺在惨白的病床上,瘦得只剩下骨头,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属于孩子的、近乎贪婪的希冀,直勾勾地盯着我:姐,他们说…那个新药,特别贵…是不是
他伸出枯瘦的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衣角,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别太累了…我…我能忍…
那小心翼翼的动作,那强装出来的懂事,像一把钝刀子,在我心里反复地割。医生的话冰冷而残酷:特效药,一个疗程,保守估计八十万。拖下去,就真没希望了。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考场浑浊的空气呛得喉咙发痒。不能再想。我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决绝的死寂。
就是现在。
我猛地抬头,视线飞快扫过讲台。监考老师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戴着厚眼镜,此刻正背对着我,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散乱的答题卡。她的背影松懈而臃肿。教室前方角落,那个嵌在天花板里的银色监控探头,像一只冷漠的独眼蜘蛛,幽幽地亮着红光。它正对着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机会稍纵即逝。我的右手极其自然地垂落到桌面以下,借着桌面的遮挡,左手以训练过无数次的速度,飞快地从贴身的裤袋里抽出了那支沉重的金属笔。冰凉的触感瞬间贴上皮肤。同时,右手从笔袋里抓出那支普通的、学校统一发放的黑色中性笔,啪嗒一声,轻轻放在桌面上。一切都发生在零点几秒内,流畅得如同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