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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他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台阶角落,那哑巴聋的,听不见你昨晚上骂的啥,但肯定看懂你摔钱那架势了。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个画面,喏,就缩那儿,守了一整宿。跟个鹌鹑似的,冻得直哆嗦,手里那钱包,攥得死紧,掰都掰不开似的。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僵硬地转过头。
清晨灰白的光线吝啬地洒在台阶上。小月蜷缩在冰冷的墙角,那件单薄的粉色工服根本挡不住深秋的寒气。她把自己缩得很小很小,头深深埋在膝盖里,露出的半截脖颈冻得发青。两只手紧紧环抱在胸前,以一种绝对防御的姿态死死护着什么。她整个人都在无法控制地、剧烈地颤抖,像寒风中一片随时会碎裂的枯叶。脚边,是水泥地上那摊尚未完全干涸的、混着玻璃碎屑的油污印记,和我那两张肮脏的红票子,被风吹得半卷着,沾满了尘土。
她怀里死死护着的,正是我那深棕色的旧皮夹。她的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那钱包是她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保安最后吐出一口烟圈,那烟雾在清冷的空气里打了个旋儿,慢慢散开。他摇着头,声音带着点宿醉未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嘿,这傻姑娘……倔得跟头驴似的。拉她进去暖和暖和都不肯,就这么傻等……也不知道等谁。
他的话像一把迟钝的凿子,一下一下,重重地凿在我心口那块最冷硬的地方。昨夜的怒火、烦躁、居高临下的刻薄,此刻被凿得粉碎,露出底下从未正视过的、血淋淋的东西。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呛得我几乎站立不稳。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大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挪到那个角落。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上。她似乎感觉到了有人靠近,埋在膝盖里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没有抬起。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是一种无声的、惊惧的防御。
我蹲下身,动作是从未有过的笨拙和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惊扰到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她环抱在胸前的手臂。冰冷,僵硬,像一块在寒夜里冻透了的石头。她猛地瑟缩了一下,像是被烫到,头埋得更深了。
那个……我的声音哑得厉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我来拿钱包。
这句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虚伪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