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红彤彤的小番茄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略群小说luequn.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终于,在一个同样沉闷得让人窒息的夏日午后,争吵达到了顶点。一个碎裂的酒瓶,伴随着父亲野兽般的咆哮和母亲绝望的哭喊,成了这个家最后的绝响。张桂芬带着一身看不见的伤和一颗破碎的心,拖着一个小小的旧帆布包,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陈家坳。她甚至没敢看躲在柴房角落里的陈默最后一眼。
陈默缩在柴堆后面,听着父亲在空荡荡的堂屋里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门框上,那道母亲离去时被狠狠带上的裂缝,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刻在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门上,也刻在了他心上。
祠堂的阴影和家庭的破碎,仅仅是噩梦的开始。在陈家坳这个闭塞的小天地里,贼娃子的恶名如同跗骨之蛆,彻底剥夺了陈默作为一个孩子的一切可能。
学校成了新的刑场。曾经的同学伙伴,像躲避瘟疫一样避开他。他的课桌抽屉里,时常会出现死老鼠、烂菜叶,甚至污秽的涂鸦。没有人和他说话,没有人和他同桌。当他走进教室,所有的喧闹会瞬间凝固,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厌恶和鄙夷。老师讲课的声音也会下意识地停顿,目光掠过他时,只剩下无奈和疏离。
就是他,偷了他大伯一万块呢!害得爹妈都散了!窃窃私语如同毒蛇吐信,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响起。
放学路上是更漫长的煎熬。村道两旁,那些坐在门口择菜、纳鞋底的婆娘们,一看到他瘦小的身影出现,立刻会交换心照不宣的眼神,声音不大不小地议论开来。
看,贼娃子放学了。
唉,造孽啊,小小年纪心肠就这么黑。
离他远点,当心摸了你兜里的钱!
偶尔有不懂事的顽童,会跟在他后面起哄,拍着手,拖着长腔喊:贼娃子,偷钱花,爹打娘跑没处爬!尖锐的童音像刀子一样扎进耳朵里。陈默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提醒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停下,一直走,走到村外那片无人的野河滩。